這是自穿越以來,朱振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脖頸之上,幾乎已經感覺到了敵人長矛尖頭那凜冽的寒光,朱振身上的汗毛頃刻間一根根豎立起來,但是卻做不出任何的動作。
但朱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他隻是感覺有東西在自己的鎧甲上碰了碰。
然後便是砰然倒地的聲音。
“你救咱一命,咱救你一命,算不算扯平了。”
一雙熟悉的手拽起朱振,映入朱振視線的是正在傻笑的朱標。
此時的朱標可看不見任何的風流瀟灑,小臉到處都是血漬和汙泥,不知道在路上跌倒了多少次。
而在朱振身邊兒,那個之前耍槍的騎士,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趴下。”
身後的呐喊,讓朱標不敢猶豫,一把將朱振壓在身子底下,然後就聽見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從上空飛過,正中一騎兵的咽喉。
虎二也到了。
朱振的身體雖然疼痛的厲害,但是體力恢複了一些,瞪了正在等待自己誇獎的朱標一眼,起身對缺了一隻眸子的虎二感慨的說道:“謝了兄弟。”
虎二的箭在危急之中,救了朱振和朱標兩條命。
匆忙的救援,再加上之前的連番戰鬥,消耗了虎二大量的體力,尤其是剛才那一箭,仿佛直接將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抽空了,此時虎二的戰袍全都濕透了。
沒有誰比虎二更清楚,剛才隻要自己一個疏忽,爵爺和世子就都得死在這裏。
“列陣。”
虎二喘息著發布著命令,對著剛剛趕來的朱標手下說道:“你們不熟悉陣行,往後站。”
朱標的手下有些不服氣,可想到自己竟然沒有自己家世子跑的快,還險些讓世子丟了性命,隻能憋屈的聽從人家的安排。
“列隊,列隊。”
今天姓常的命都不好,常茂的左臂正在往下淌血,可是依然在凶狠的嘶吼,督促手下列隊。
戰前被常茂教訓的常升此時正死死的護衛在兄長身側,身上的征袍也不知道染了多少敵人的血。
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警惕的看著四周,任何膽敢靠近的敵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的刺殺。
到現在,常升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
他內心非常清楚,父親已經倒下了,兄長也受了重傷,此時常家隻剩下自己可以戰鬥。
所以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
而傅子介此時已經暫停了手雷的轟炸,看著眼前彌漫的硝煙,有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說句實話,他知道手雷很厲害,可是當硝煙散去,看著那些被炸得麵目全非的屍體,他的內心還是止不住的顫栗的。
“打得好。”
一直懸著顆心的朱元璋,看著李伯升的騎士終於開始緩緩後撤的時候,終於稍稍放下心來。
“世子並未枉費某的一番教導,此戰他若是坐視朱振戰死,某以後絕不認他。”
朱元璋的聲音振聾發聵,此時沒有人懷疑他話的真假,因為他們的主公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左翼的戰事依然在焦灼,而右翼的攻勢在放水狂魔趙繼祖的帶領下,儼然陷入了僵局。
當然,除了中路。
這一場戰鬥,打的確實足夠混亂,誰都沒有想到,楊興能夠從右翼運動到中路。
其戰況之慘烈,也是讓人難以想象。
楊興的戰馬被人射殺,索性他就從戰馬上跳下來,領著家丁呼喊著一頭紮進敵人隊伍中。
手中的大刀左右揮舞,鮮血四濺。
身邊兒的家丁和義子,一個個的倒下,但是沒有人後退一步,甚至沒有一個人皺一下眉頭。
這種混亂的場麵,藍玉和耿炳文不是沒有發現,隻是他們試圖殺出城來好幾次,都被李伯升給打了回去,甚至差一點兒被李伯升趁機奪走衡陽。
最後隻能老老實實的在裏麵呆著了。
此時的朱標沒有再想過立下赫赫戰功什麼的,他知道自己現在能夠不給大家添亂就不錯了。
他有些畏懼的看著朱振在朱平安的幫助下,撕破鎧甲,露出了腰肋處的傷口。
傷口很深,且向外翻卷,整個下半身幾乎都被鮮血打透了。
朱平安雖然也殺過人,但是這戰場上治傷還是第一次。
嘴裏忍不住咒罵醫師,你們家爵爺被包圍,你激動個錘子,你一個大夫衝那麼快,不被殺誰被殺。
“你他娘的看著點兒,你要是把你的粉當白藥給老子塗上,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朱平安滿頭大汗的撒折藥,然後用繃帶纏裹住傷口,皺著眉頭埋怨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小心傷口惡化,丟了命。”
朱振知道不論是朱平安,還是朱標都是真心關心自己,便笑著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
朱標內心說不清楚是感動,還是愧疚,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