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陸定一忽憶“六月雪”!劉少奇沉冤昭千古(9)(3 / 3)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配合“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所采取的一項重要措施。

從這份紅頭文件中,人們也知道:根據毛澤東指示,中央同時決定:釋放陸定一出獄,離開北京,放回原籍,給予公民權,每月200元生活費養起來……

那麼說,陸定一將“解囚歸田”,結束九年的囚禁生涯,回老家安享天年了。

事實真的如此嗎?

蒼穹黃泉兩茫茫……

監獄外的兒女們在望眼欲穿地企盼著……

自從父親和母親被捕離家後,他們在漫長的歲月裏不知道父母的下落。

起初,他們還住在安兒胡同一號,除三兄妹的住房和吃飯間外,其他的房間全都被封。所有的東西,包括他們的衣物也集中在那幾個被封的房間裏,冬天來了,要衣服穿,得寫條子,交專案組批準,批準了還不能自己進去拿,得由看守給你。即使拿來小時候的衣服,也算一件。

父母的工資停發,他們都還未參加工作,開始給他們每人每月發30元生活費後來很快減至16元。陸瑞群是師範學院的學生,學校包夥食,因此隻領五元錢,還說是照顧女的。

他們向專案組打聽父親的下落,答曰:無可奉告。專案組的人連姓名也保密。有一次,一人找陸瑞君談話,她問他:“貴姓?”他答:“我姓王。”不料,這時恰好隔壁有人喊他:“老張,電話。”

不僅如此,他們還被看成是“黑幫子女”而受牽連,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迫害。

陸德受的迫害最重。他原在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讀書,後轉學清華大學,臨畢業被派往懷柔縣參加“四清”運動。1966年“四清”結束返京,見到的是軟禁中的父親。他不知道,這時林彪已經說過:“陸定一的兒子要殺人。”正在調查他。他的行動時時被學校的紅衛兵所關注。離校回家一趟也被懷疑為搞“反革命串連”,要有中央辦公廳的證明才能幸免挨鬥。9月28日下午紅衛兵來抄家,曾將他押走批鬥。父親被捕、大批革命幹部接連被打倒,他由困惑到憤慨。一次,一個素不相識的青年找他說:“現在許多中央領導被打倒,我們要成立一個‘高幹子弟辯論團’,你參加不參加?”陸德想了想說:“參加!”他連這個青年的姓名也不知道。後來也再沒見過麵了。此後陸德寫了一張大字報,落款寫成:“高幹子弟辯論團:陸德。”立即,這個其實並不存在的“高幹子弟辯論團”便被說成是“反革命集團”,陸德因此也被抓了起來,送進監獄關了六年。

陸德的姨媽嚴昭曾有文字敘述他在這段時期的遭遇:

陸德被林彪、葉群誣為‘保皇派’,於1967年1月送進了北京陶然亭監獄,一關便是兩年多。監獄裏不給吃飽,餓慌了便在附近挖野菜,吃刷標語的漿糊,被看守發覺了一頓死打,並在漿糊裏放明礬,讓他連漿糊也吃不成。菜是爛白菜,油花也看不見。幾個孩子合夥去抓蟲子吃。夏天抓樹上的蟬;秋天抓池塘的青蛙,用紙裹起來燒了吃……

“兩年後,陸德又被關進功德林監獄北苑勞改所。這裏生活更苦,勞動更重。他被打瞎了一隻眼,多虧傅連璋醫生的兒子搶救得力才不至全瞎。在拉出去批鬥時,他被打斷兩根肋骨。勞改時又以‘醫療為政治服務’為由,不給他治病,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兩塊橡皮膏,貼在受傷的胸口上,第二天便強迫他去做重勞動——挑土。他痛得傴僂著背,監工越是在他的筐裏加土!他得了肝炎,不給治療,變成遷延性肝炎。直至1973年10月才獲釋,整整關了六個年頭。”

女兒陸瑞群的情形又是如何呢?筆者為此采訪了她。她說:

我在師大讀書期間,在學校開批鬥父親的大會,強迫我寫父親的大字報。我隻好抄了一張,就跑了,未參加批鬥大會——參加會是什麼滋味!晚上我回到宿舍時,隻見樓道上、房間裏、床上、帳子上全貼滿了我的大字報……

我1969年畢業後,分配到遼寧錦州四中當教員,在那裏呆了10年。‘黑幫子女’是抬不起頭來的,心情非常壓抑。

小兒子陸健,讀到清華二年級,就被送到江西偏遠的瑞昌機械廠做工,在那裏過了8年。天涯淪落,但最痛苦的是漫長的歲月沒有父母的消息,是死了,還是活著?活著又關在哪裏?境況如何……這一切都無從知曉,向有關組織詢問,遇到的盡是一張張冰冷的麵孔……

林彪死後,陸德被放出牢來,說是經多年查證,“高幹子弟辯論團”並無此事。有一批老幹部獲得解放,兄妹們滿以為父母的問題也可以得到解決了。他們找專案組談母親的問題:“當初被抓,是因為寫了林彪和葉群的匿名信,被定為政治問題,既然林彪是壞人,那母親的問題該解決了。”專案組回答:“什麼政治問題,那是家庭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