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宣傳部部長被刑訊逼供十天
後來,陸定一被帶離那幢小洋樓,關進了另一個地方:西四北七條49號。這裏是個四合院,他被關在一間朝東的房子裏,一個班的戰士住在朝西的房子裏。
由黨內審查到審訊,時間又過去了一年,陸定一受盡淩辱,仍然拒不承認莫須有的罪名。陳伯達眼看著自己接管的這個專案進展如此緩慢,怕不好向林彪和江青交待,便急紅了眼。1967年12月,陳伯達、謝富治、吳法憲急忙把陸定一專案組的幾個負責人召集到人民大會堂,專門布置對陸定一的審訊,宗旨是要采取有力措施實現“突破”,無論如何必須叫陸定一招供,重點放在他搞反革命和充當叛徒、內奸的罪行。為了達到目的,他們策劃要來“硬”的。陳伯達惡狠狠地說:“陸定一很凶惡,要給他戴上手銬。”
謝富治用拳頭擂著桌子,提出:“要連續突擊審訊!”吳法憲也咬牙切齒,攔著一臉橫肉,給專案組打氣:“不能心慈手軟。”
就這樣,更為殘酷的身心迫害降臨到陸定一身上。
那是1968年春節前夕,人們在做著迎接春節的準備,而陸定一這位老人,卻在經受煉獄般的煎熬和魔鬼們的折磨……
這天,他被一輛吉普車拉到鼓樓大街帽兒胡同九號。
一進院子,抬頭看到的是一棵高聳的樹,伸著黑黝黝光禿禿的枝椏。兩邊壘有清雅別致的假山,再就是一排朝北的房子了。
他被帶到一間屋子裏,裏麵早已有橫眉怒目、凶神惡煞般的八條漢子和一個女人如臨大敵般等著。隨後進來一個公安部的主審人,稍後又有兩個高大的男人不聲不響地踱了進來,守在門兩邊。
這些人組成了一個特別審訊組。審訊組的副組長是特意從廣東調來的軍人。
主審官坐在上首宣布:“聽著,現在對你從嚴審訊,鑒於你以往頑抗的態度,從今天開始對你有新規定:一天隻能吃一餐飯,睡一個鍾頭覺,其餘分三次輪流審訊。這次你不老老實實把罪行交待清楚,別想過關!”
陸定一站在屋子中間,無動於衷,經曆得多了,神經便有些“麻木不仁”。腦子卻不知怎麼由吃飯的“規定”想起了當年在蘇區瑞金的情形來:那時一度糧食緊張,部隊號召要節約,不能放開吃。他於是規定自己一天隻吃八兩飯。哦,記起來了,鄧穎超大姐給自己的定量更加嚴格,每天隻吃六兩,說自己是女同誌。一段時間裏下飯的菜頓頓是玉蘭片(筍幹)。瑞金山區的玉蘭片本是可以外銷出口的,但由於國民黨軍隊的封鎖,運不出去,就天天用來當菜吃,沒油沒鹽,可難咽了,但沒有叫苦……
“啪!”主審官猛地一拍桌子,“聽見了沒有!”
陸定一記憶中的圖景倏然消逝,眼前是一張張氣勢洶洶的臉孔。
“交待你的罪行,講!”
“你們既然已經把我定為反革命,還需要我講什麼?”陸定一說。
“你不要抵賴,抵賴是沒有好果子吃的。你還是考慮考慮!”
他不做聲,長時間的沉默。
“說!”
“沒什麼可交待。”
“好哇——”主審官狂叫一聲,打了個手勢。
立即,守在門邊的兩個男人陰著臉走了上來。陸定一的兩條胳膊立即被兩雙鐵鉗般的大手拽住了。脖後根感覺有什麼粗糙的東西緊貼上來,接著是那東西與皮膚狠命摩擦發出的沙沙聲。立刻,脖背火燒火燎痛起來。
他憤怒地一扭頭:“你們搞的是什麼名堂!”
“小意思!”一隻手握著一張粗鐵砂紙在晃,“你這腦子生鏽了,給你除除鏽,就開竅了。”
“卑鄙!你們這是嚴刑逼供,我抗議!”
“現在沒你說這個的份,你隻能低頭認罪。勒令你,把頭低下去!”
陸定一老人卻高昂著頭:豈能向你們這幫流氓無賴低頭!
一隻手按在他的頭上,狠狠地往下壓,“低頭!”
他倔強地一掐,又把頭昂了起來。
猛地,他的胳膊被鷹爪般的手抓得更緊,並被用力往後扳。肩膀與手臂間的關節一陣鑽心的痛。更多的手按在他頭上,老人仍然在掙紮……“噗嗵”一聲,老人臉朝地栽倒了,整個身體摔了下去,額門重重地磕在地上,眼前金星四冒。
“好哇,裝死!”
第一節 增福堂女主人被綁懷仁堂陸定一蒙冤(6)
在一邊早就手心發癢、摩拳擦掌的漢子們惡狠狠地圍了上來,對老人開始了“腳的專政”,一聲吆喝“起來”,便是一腳,又是一聲吆喝“起來”,又是一腳……
“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漢子們不折不扣地履行著這一“戰鬥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