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是領會帝國意圖的忠實信徒,他在跑步進行戰爭準備。
到天津的當天下午3時,他就召集主持駐屯軍全體人員參加的幕僚會議,討論從此刻開始的戰爭行動計劃。就在開會之前,他單獨聽取了橋本群的彙報,對盧溝橋的戰況已經有了基本的掌握。在這個會議上,香月發出了他上任後的第一個對華北作戰命令:“全軍隨著增援部隊的到來,做好適應對華全麵作戰的準備。”如何適應,就是這次會議的主題,與會者從各自管轄的範圍出發,提出了許多具體的措施。步兵旅團長河邊正三接到這個命令後,仿佛得到了騰空飛翔的翅膀,完全是一副渴盼已久的得意神情,他說:“過去的交涉已失去作用,現在要轉移到純軍事作戰方麵來。”他狂妄地建議:今晚就襲擊盧溝橋。
幕僚會議開得十分熱烈,也許由於與會者野心太大,胃口貪婪,討論到夜半,也未形成一致意見。直到次日淩晨才做出了《7月13日的中國駐屯軍情況判斷》,對今後的行動計劃作了具全安排。
13日天剛放亮,陸相和參謀總長的案頭就放著用緊急電報發來的關於這次幕僚會議的情況報告。
“報告”中規定了進入華北各日軍的位置:
――軍仍以公正態度要求冀察方麵實行此次協定,為此,如有必要可能行使兵力。日軍將第一次所增加的兵力(包括第20師團)合並使用,必要時一舉殲滅第29軍。主要部隊的集結位置是:河邊旅團主力在豐台通縣間,其中北平城內和天津步兵各一個大隊,並以步兵兩個中隊和一個小隊警備北寧鐵路。獨立混成第11旅團位於順義。獨立混成第1旅團位於通縣,航空隊位於天津和通縣。第20師團位於天津。
“報告”中提出了對29軍各部隊的製服辦法:
――如認為第37師沒有誠意,即要求其退到河北省南部地區,若其不同意,即行使武力。如29軍的其他部隊和37師協同行動時,則使其一並撤退。
“報告”向冀察政務委員會提出七項要求:
――(一)徹底執行鎮壓共產黨的政策;
(二)罷免排日要人;
(三)撤去駐在冀察的中央係統各機關;
(四)從冀察撤去排日團體,如藍衣社、CC團等;
(五)取締排日言論及宣傳機關和學生、民眾的排日運動;
(六)取締學校、軍隊的排日教育;
(七)對北平的警備將來由公安部隊負責,城內不得駐屯軍隊。
如不答應如上要求,即要求解散冀察政務委員會和29軍撤出冀察。
“報告”部署了作戰的具體步驟:
――待關東軍、朝鮮軍增援部隊到達後,在7月20日前後完成作戰部署;保證隨時可以開始戰鬥。作戰一開始,先以主力攻占北平附近,然後根據情況,可能進入保定、馬廠一線。預計未來根據形勢,中央軍可能進入德州、石家莊一線。如確認中央軍北上,在要求其撤出河北之同時,準備與之作戰。29軍在作戰時以一部兵力進入八達嶺附近,阻止來自平綏線方麵之敵,以有利於中央軍的主力作戰。
這個“報告”是日本中國駐屯軍很完整具體的一個作戰計劃,以後所擬定的作戰計劃和作戰行動,大體上都是在此基礎上製定的。
香月清司在他後來的回憶文章中承認:這樣一來,戰爭一定會擴大,其結果要變為全麵的戰爭。
7月的北平之夜,每一棵樹、每一棵草都在星月下顫栗。
黑色的地平線無始無終。
日軍很快就把作戰部署變成行動。
7月12日,十列運載著日軍的兵車,分載著各種部隊、附戰車、汽車、彈藥等,由山海關陸續向西開,至傍晚已有五個列車到達天津附近;
同一日,800餘名日軍乘戰車、炮車和載重車,由通縣向北平運動;
盧溝橋附近的日軍仍未依約撤退。
第七節 步步退讓終難忍,睡獅怒吼創新聲(一)
蔣介石忙扔掉芭蕉扇,接過電報看起來,顯得有點急不可耐。
隨員報告宋哲元,橋下出現了地雷。
整個廬山靜極了,仿佛隻有一個聲音在輕輕地猶如蠶吃桑葉似地在響動著,那是陳布雷在奮筆疾書……
“請看,這就是我打的彈痕。”絹村初雄一邊說著,一邊將幾張彩色照片遞了過來。
隨著戰爭的逼近,空氣也變得幹燥起來,仿佛劃根火柴滿世界“嘭”一聲都會起爆。
深夜,官兵們每人攜帶一小壺汽油和一盒火柴,大汗淋漓地衝進了機場。
一隻倒下的石獅,一座憤怒的石碑。它身上記載的不僅僅是強盜的罪惡,還有中國軍人的輝煌。
廬山別墅區不消失的電波
宙宇似的廬山牯嶺海慧寺別墅寂寞無聲地躺在徐徐的山風裏。從別墅裏伸出來的小路上,有幾隻山雀在悠閑地挪步覓食,就連警衛士兵走來,它們也不怯生,依舊忙著吃食,它們餓極了。
廬山別墅區最熱的季節整個氣氛就一個字:靜。
當然,別墅裏麵就不定然了。
蔣介石仰臥在躺椅上,雙目微閉,嘴角輕抹著一縷不易覺察的愁雲。他在沉思什麼……這已經是盧溝橋事變的第四天了。蔣還沒有完全弄清楚裕仁天皇拋到中國的這隻悶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麼藥。毒藥?良藥?當然他相信不會是良藥,但真要他斷然結論這個島國投來的就是置中國於死地的毒藥,他看還不好這麼武斷。毒藥也是分等次的,能把你毒得昏迷不醒,也能把你毒得半死不活,以至毒得一命嗚呼,蔣某人再糊塗也不會相信日寇能夠發善心,給中國送來友誼。可要讓他橫下一條心去和日軍決一死戰,他似乎還缺少這種快刀斬亂麻的決心。
矛盾的心態加深了他對日寇的氣恨。從仰身躺變成側臥,雙腿曲蜷起來,眼仍然沒有睜開。沒有頭緒的沉思使他非常煩惱。
天氣太熱,悶得心慌,他讓服務員打開了窗子,順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芭蕉扇搖起來,有氣無力地搖著,搖著……仿佛要把不屬於他的所有思緒一概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