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鬥爭仍然沒有結束,中國反帝反封建的任務並沒有完成。但是,作為五四愛國運動的直接目標來說,即拒絕簽約,挽救山東於危亡,卻不能不說取得了偉大的勝利。
這場史無前例的群眾運動,告訴了我們一些什麼呢?
第一,人民群眾是曆史的主人。五月四日的遊行示威,學生們提出了打倒曹、章、陸等賣國賊的口號。反動派雖然對學生施行了逮捕、監禁等各種暴力手段,但終於製止不住強大的群眾革命洪流,而被迫罷免了三個賣國賊。正如毛澤東在《民眾的大聯合》中指出:“陸榮廷的子彈,永世打不到曹汝霖等一般奸人;我們起而一呼,奸人就要站起身來發抖,就要舍命的飛跑。”《巴黎和約》是世界上幾個最大的帝國主義國家起草製定的,過去,中國的賣國政府,對這類條約,是從來不敢置一言的。但在群眾的壓力下,中國代表竟然在《和約》上拒絕簽字,這在曆史上確實是空前的,為一切帝國主義者所震驚。沒有強大的群眾革命洪流,這也是做不到的。實踐充分證明了:“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曆史的動力。”
通過實踐鬥爭,人民群眾的覺悟大為提高,感到了自己解放自己的真理。李大釗在7月13日出版的《每周評論》中指出:“真正的解放,不是央求人家‘網開三麵’,把我們解放出來。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抗拒衝決,使他們不得不任我們自己解放自己。不是仰賴那權威的恩典,給我們把頭上的鐵鎖解開,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把他打破,從那黑暗的牢獄中,打出一道光明來。”
第二,在運動期間,北洋陸軍第三師師長吳佩孚在給北洋政府大總統徐世昌的電中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其傷實多。”吳佩孚是傾向英美派的直係軍閥,和親日派的皖係軍閥是有矛盾的,他向徐世昌發此電文,當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幾句話是說得不錯的。北京總商會6月7日在給北洋政府的呈文中說:“水能載舟,方能覆舟,民氣之奮發,誠未可遏塞而致使潰決。”這幾句話說得也是不錯的。反動派企圖用刺刀、皮鞭、監禁,來封住人民的嘴巴,其結果是,捕一人而千百萬群眾起,壓一地而全國運動興。革命洪流衝決堤口滾滾而來,使反動派麵臨滅頂之災。
第三,鎮壓群眾運動的人絕沒有好下場。五四運動的曆史事實,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以後的無數次的曆史事實也都充分證明了這一點。試看,曾經鎮壓過群眾運動的軍閥們,後來又如何了呢?
第九節 對魯案、閩案的聲援:五四愛國運動的延續
太陽快西落的時候,來了一群“烏鴉”,個個都穿著黑大褂,橫眉豎眼。
軍警們蠻橫地用槍托驅逐群眾。
這時新華門前,警衛森嚴,府門緊閉,道道防線,如臨大敵。
馬駿上前和警衛隊長講道理,他無言可答,砰的一聲把小門關上了。
軍警們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就把馬駿抓住了。
雪片似的通電紛紛打給北京政府,提出斥責,抗議逮捕人民代表,要求立即釋放。
囚房,看去很像一座座陰森森的地獄,裏麵又黑又臭,不可勝言。
毛澤東說:“我們對於陳君,認他為思想界的明星。”
馬良最無良
從北京5月4日的學生遊行,到6月28日巴黎和約的拒絕簽字,運動是可以告一段落了。7月22日,全國學生聯合會發表終止罷課宣言:“一俟秋高氣爽,各校循例開學。”但是鬥爭遠遠沒有結束,隨著各地慘案的不斷發生,群眾運動又不斷掀起高潮。1919年下半年內,影響較大的有山東慘案(8月)和福建慘案(11月)以及全國各界對這兩次案件的聲援。
山東是皖係(軍閥)和安福係(政客)控製的地盤,山東督軍張樹元、二師師長兼濟南鎮守使馬良,都是段祺瑞的心腹大將。8月間,安福係的屈映光又接任山東省長,據當時報載:“安福為媚日起見,擬將魯省各官缺盡攬歸該派所有。據最近消息,屈映光已允將該省各現任知副一律更動,悉以曾經留學日本人員代之,以便於對日親善,據說此即安福許屈為魯省長之一條件。”
濟南市有一家《昌言報》,是安福係的喉舌。五四運動爆發後,除日本辦的《濟南日報》為日鼓吹外,濟南的其他報紙(如《大東日報》《民政日報》、《齊魯日報》等)都對群眾愛國運動表示鼓勵和支援。惟獨《昌言報》唱反調,對運動加以攻擊,罵學生是“狂熱”,並主張軍政當局對學潮應予武力鎮壓。《昌言報》的反動言論,激怒了愛國群眾。7月21日上午9時,濟南學、商、工、農以及市民共約千餘人,在省議會召開各界聯合救國大會。會後,群眾齊奔《昌言報》館,將其主編、經理等一一縛住,背插亡命旗,上書“昌言報館賣國賊×××”,遊街示眾,最後送至省長公署、審判廳請求依法處理。不過,當日下午4時,審判廳即將他們取保釋放了。
《昌言報》事件,觸怒了反動派。7月22日,山東督軍張樹元,以學生強據省議會開會、驅逐議員和群眾結隊搗毀《昌言報》為借口,特專電北京政府請頒布戒嚴令,說什麼:“遵照戒嚴令,取締一切,並派兵駐護省議會……倘再有聚眾擾亂,肆行無忌者,應請準按照戒嚴法隨時辦理。”等等。25日,北京軍閥竟無理宣布濟南戒嚴,並委任濟南鎮守使、第二師師長馬良為戒嚴司令。
殺入不眨眼的劊子手、喪盡天良的馬良,上任之後,立即派兵搗毀山東回民外交後援會,捕去會長馬雲亭及愛國積極分子朱春祥、朱春濤三人。
馬雲亭是濟南正覺寺街保安堂藥鋪坐堂先生,朱春祥是清真寺北大寺理事,朱春濤是春祥的胞弟。他們三人都是回民,被捕後受刑很重,並在8月5日都被槍殺。他們在赴刑場的途中曾大聲疾呼:“我三人此次純係愛國舉動,提倡國貨,抵製外貨,犯何法律?竟將我槍斃,實為我民國富強前途大有阻礙。”當時沿途觀眾,聽到他們的講話,都報以熱烈鼓掌,表示同情和支持。這三人被捕時,曾有回民馬某,前去探監,也被拘留,並曾陪決,事後因此精神失常。馬良還親自率領拳術隊到西關回民聚居區巡查,發現回民罵他的標語或漫畫時,即亂劈亂砍。
馬良在殺害馬雲亭等三人後,還洋洋得意地說:“我是回人,先從自己開始,殺幾個回人給大家看看!”
接著,馬良又到各學校召集學生訓話,大言不慚地說:“我是擁段(祺瑞)的,段先生參戰有功,誰若反段,就是我的對頭。”他還說:“誰反對我,就逮捕誰。國家大事用不著你們管……不好好念書,這是造反……”當他講到這裏的時候,便有學生紛紛起來反駁:“我們是受良心的驅使!”“是中國人就應該愛國,試問愛國有罪嗎?”馬良被問得惱羞成怒,立即命令大刀隊,痛毆質問的學生,結果引起全體學生的反抗。
(摘自《五四運動史》)
北京的請願鬥爭
馬良的滔天罪行,不僅激起山東學生和各界愛國人士的仇恨,也引起了全國人民的公憤。還在8月4日,全國學生聯合會就致電國務院,要求取消山東戒嚴令,電中說:“山東無故宣布戒嚴令,借端蹂躪人權,壓抑民氣……請立飭山東撤銷戒嚴令,並對於該省長官顢頇之舉,即予查辦,以維人權,而伸國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