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失思力一聲斷喝,一群衛士呼喝著從門外衝進來,不由分說,便將康蘇密按倒在地並捆綁起來。康蘇密回頭看了看捆綁自己的這些衛士,竟然沒有一個人認識,不禁一陣黯然,意氣蕭索地質問執失思力道:“原來你早有準備,這次就是為了抓我回定襄的!”
執失思力得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惡狠狠地說道:“對付你這等通敵叛國的無恥之人,自然要講求一些策略了,否則又怎麼能夠將你繩之以法?要不是大汗命令我一定要將你生擒至定襄城內訊問,我早就一刀把你砍了,哪裏還容得你在此叫囂!”
被縛的康蘇密並不掙紮,而是低聲下氣地央求執失思力道:“大人,即使是末將真的有通敵之嫌,那也隻是罪在我一人,康蘇密懇請大人在大汗麵前說上幾句好話,保全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嗬,看不出來你倒還是個挺知道顧家的人啊,不過大汗命我捉你回定襄之時並未告訴我如何處置你的家人,本大人心慈麵軟,真不忍心看到你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樣吧,如果你跪在地上給我磕上三個響頭,而後再叫我三聲爺爺,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把你的家人都放了!”
說完,執失思力顧自猖狂地哈哈大笑起來,而康蘇密初聽還目中含怒,脖上的青筋也突然暴起,嚇得那執失思力也不由的往後倒退了兩步。但隨即,康蘇密便又平靜下來,隻見他沉默著跪在執失思力的麵前,果真響亮地磕了三個頭,而後又清清楚楚地對著執失思力叫了三聲爺爺,他的臉上也寫滿了屈辱和憤怒。執失思力一見康蘇密真的乖乖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頓時誌得意滿,又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有四五歲光景的小男孩從後邊飛快地奔跑出來,一見康蘇密雙手被縛,便立即跑到康蘇密的身邊,一邊伸出小手死命地摳著繩子,一邊細聲細氣地叫嚷著:“爹爹,是哪個壞蛋把你給綁起來的啊?你告訴孩兒,孩兒替爹爹去教訓教訓他!”
眼見自己的兒子如此可愛,康蘇密的眼中柔情愛意頓生,堂堂七尺漢子竟然撲簌簌地掉下眼淚來。那孩子費了半天力氣也解不開綁住康蘇密雙手的繩子,又見康蘇密眼中熱淚流淌,急得小家夥扯開嗓門向後邊大聲叫喊道:“娘啊,你快來看看吧,有人把爹爹給綁起來了,孩兒解不開,你快點兒過來幫忙啊!”
隨著那孩子的叫聲,一位風韻猶存的美貌婦人也聞聲奔了出來,一見屋中有這麼多人,她先是愣了一下,繼而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便連忙跑過去,一邊把那眉清目秀,甚是可愛的孩子攬在懷中,一邊就要伸手將縛住康蘇密雙手的繩子解開。
執失思力見狀連忙一使眼色,兩名衛兵立即如凶神惡煞一般直接撲向那婦人和孩子,一名兵士將孩子從婦人懷中奪過來,而另一名兵士則趁機將那名婦人擄在懷中。那孩子頓時被嚇得大聲地哭鬧起來,母子連心,那婦人聽見孩子的哭鬧聲也急得哭了起來,不停在兵士的摟抱中掙紮著。康蘇密一見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受到了對方的威脅,頓時氣得須眉皆張,厲聲地質問執失思力道:“你不是說過隻要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你就會饒了我的家人嗎?為什麼現在卻出爾反爾呢?”
康蘇密身邊的幾名兵士一見康蘇密反應激烈,連忙死死的按住他的胳膊使其動彈不得,而執失思力卻獰笑著色眯眯地在那美婦人的香腮上摸了一把,又裝模作樣地嗅了嗅自己的手指,而後厚顏無恥地說道:“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說的,我執失思力何曾答應過你啊?”
“你……”康蘇密被執失思力的巧舌如簧氣得七竅生煙,但卻又無法去營救自己被擄的妻兒,急得他破口大罵道:“執失思力你這無恥小人,有種的找我康蘇密一個人,何苦難為一個婦道人家和一個孩子,即便我當年曾在大汗麵前彈劾過你,你也不應該如此的卑鄙無恥,將罪責牽扯到我的妻兒身上,你這惡賊趕緊把他們放了!”
“我要是不放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執失思力無恥地向康蘇密挑釁著;康蘇密忽然暴吼一聲,猛地一下子掙脫了那幾名兵士的把持,如猛虎一般撲向正洋洋自得的執失思力。執失思力一愣神,小腹之上早中了康蘇密勢大力沉的幾腳,疼得他慘叫不止,臉上冷汗直流,人也隨即痛苦得蹲在了地上。那幾名兵士一驚,連忙又跳過去,將還要再咬牙切齒地踢執失思力的康蘇密給抓在了手中。執失思力蹲在地上吸了半天涼氣,這才齜牙咧嘴地皺著眉站了起來,先咬著牙打了那幾名兵士一人一記耳光,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幾個蠢材,連一個被綁住雙手的人都抓不住,都是廢物,飯桶!”
被打了耳光的那幾名兵士雖然臉頰之上火辣辣的,但卻依然牢牢抓著康蘇密的胳膊,連哼都不敢哼一聲,康蘇密卻猶自暴跳著叫道:“執失思力你這無恥小人,你要是膽敢對我的家人不利,我康蘇密就是做鬼也不會饒了你的!”
“是嗎?”執失思力腆著臉看著康蘇密,雖然他的臉色因為剛才的腹痛而仍舊有些煞白,但他那副厚顏無恥,涎皮賴臉的樣子卻又毫無遮攔地露了出來,隻聽他又說道,“本來我還打算饒恕這兩個人的性命,現在你這麼一說,我就偏不了,有能耐你就化作厲鬼來向我執失思力討債吧!”
說著,他猛地一揮手,那兩名分別擄著康蘇密的妻子和兒子的兵士立即站得筆直,隻聽執失思力大聲地說道:“奉大汗旨意捉拿叛賊康蘇密,如有反抗,立誅不赦以絕後患,剛才一婦人及一弱童急欲攻擊本使,本使決定將此二人立誅不赦!”
那兩名兵士答應一聲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康蘇密更是急得大跳大罵起來,然而卻又絲毫也於事無補。執失思力命令完畢卻又獰笑著走到婦人身邊,又伸手在婦人麵頰之上抓了一把,故作憐香惜玉狀地對執著她的那名兵士道:“如此貌可傾城的美人真是我見猶憐,隻可惜卻因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就要玉殞香消,真是造化弄人,如果不是軍情緊急,本大人真想納其為妾。算了,你跟著我跑了這麼長時間,本使體恤下情,就將這美人賞你一用,你可以將其先奸後殺,不知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小人一百個願意,小人多謝大人恩典。”
那兵士一邊說著,臉上早已笑開了花,他順勢將那婦人抱起來便要入內室之中欲行奸淫,而康蘇密雖然大吼大叫卻也於事無補。正在這時,執失思力忽覺頸間一涼,緊接著便聽見自己身後有人冷冷地說道:“趕快命令你的手下放了康將軍及其妻子兒子,否則我讓你喪命當場!”
執失思力聞聽此言心中猛然一驚,偷眼觀瞧,發現自己身後站著兩人,其中一人手持一把匕首正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不禁大為恐慌,但隨即卻又狠下心來叫道:“你別嚇唬人,你們隻有兩個人,我這裏卻有幾萬人馬。趕快放下你的匕首,我或許還能饒你不死,否則的話我就將你連同康蘇密一同查辦問罪!”
手拿匕首抵住執失思力咽喉的正是黃明,他聽見執失思力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威脅自己,心中又氣又好笑,當下狠狠地說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饒了誰的性命!”
說著,他將手中的匕首向裏送了一送,執失思力頓覺頸間又是一涼,眼光之中已有殷紅的鮮血從自己的頸間汨汨地流了出來,嚇得他立即大叫起來,而他那幾名蠢蠢欲動的屬下見此情景也連忙停手不動。血剛流出,執失思力頓覺頸間疼痛起來,急得他連忙衝著那幾名兵士叫道:“你們幾個蠢材,難道想讓老子死在這裏嗎?還不給我趕緊放手!”
那幾名兵士聞言連忙放手,康蘇密趕緊摟住自己的妻兒,來到黃明和蘇定方身前,躬身施禮道:“康蘇密多謝二位將軍的救命之恩。”“二位好漢,我已經將他們放了,難道你們還不把我放了嗎?”執失思力連忙央求二人道。
“住嘴,隻要你哄得大爺開心,大爺自然會饒了你這條狗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留著你還有用呢!”說著,黃明又麵對著康蘇密,麵色鄭重地說,“康將軍,不知你現在作何打算,是否要跟隨著這無恥小人去定襄呢?”
“唉!”聞聽黃明問及此事,康蘇密先是長歎一聲,而後神色黯然地說道,“我康蘇密自投身為國以來一直恪盡職守,攻城拔寨,從無二心,然而讓人失望的是非但不能因之而得嘉獎,反而要蒙受通敵叛國之不白之冤,甚至連妻兒都不能保全,如此令人寒心的主上,我還為什麼要愚忠至斯呢?二位如不嫌棄,請帶康某回歸大營,共赴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