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梁山泊林衝落草 汴京城楊誌賣刀(3 / 3)

天漢州橋下眾人為是楊誌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斂些盤纏,湊些銀兩來與他送飯,上下又替他使用。

推司也覷他是個有名的好漢,又與東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沒苦主,把款狀都改得輕了,三推六問,卻招做"一時鬥毆殺傷,誤傷人命;"待了六十日限滿,當廳推司稟過府尹,將楊誌帶出廳前,除了長枷,斷了二十脊杖,喚個文墨匠人刺了兩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那口寶刀沒官入庫。

當廳押了文牒,差兩個防送公人,免不得是張龍,趙虎,把七斤半鐵葉盤頭護身枷釘了,吩咐兩個公人,便教監押上路。

天漢州橋那幾個大戶科斂些銀兩錢物,等候楊誌到來,請他兩個公人一同到酒店裏吃了些酒食;把出銀兩齎發兩位防送公人,說道:"楊誌個好漢,與民除害;今去北京,路途中望乞二位上下照覷,好生看他一看。"

張龍,趙虎道:"我兩個也佑他是好漢,亦不必你眾位吩咐,但請放心。"

楊誌謝了眾人。

其餘多的銀兩盡送與楊誌做盤纏,眾人各自散了。

卑裏隻說楊誌同兩個公人來到原下的客店裏算還了房錢,飯錢,取了原寄的衣服,行李北,安排些酒食請了兩個公人,尋醫士贖了幾個棒瘡的膏藥貼了棒瘡,便同兩個公人上路。

三個望北京進發,五裏單牌,十裏支牌,逢州過縣,買些酒肉,不時請張龍,趙虎吃。

三個在路,夜宿旅館,曉行驛道,不數日,來到北京,入得城中,尋個客店安下。

原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有勢。

那留守喚作梁中書,諱世傑;他是東京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

當日是二月初九日。

留守升廳。

兩個公人解楊誌到留守司廳前,呈上開封府公文。

梁中書看了。

原在東京時也曾認得楊誌。

當下一見了,備問情繇。

楊誌便把高太尉不容複職,使盡錢財,將寶刀貨賣,因而殺死牛二的實情,通前一一告稟了。

梁中書聽得大喜,當廳就開了枷,留在廳前聽用,押了批迥與兩個公人自回東京,不在話下。

隻說楊誌自在梁中書府中早晚殷聽候使喚。

梁中書見他謹勤,有心要抬舉他,欲要遷他做個軍中副牌,月支一分請受,隻恐眾人不伏,因此,傳下號令,教軍政司告示大小諸將人員來日都要出東郭門教場中去演武試藝。

當晚,梁中書喚楊誌到廳前。

梁中書道:"小人應過武舉出身,曾做殿司製使職役。這十八般武藝,自小習學。今日蒙恩相抬舉,如撥雲見日一般。楊誌若得寸進,當效銜環背鞍之報。"

梁中書大喜,賜予一副衣甲。

當夜無事。

次日,天曉,時當二月中旬,正值風和日暖。

梁中書早飯己罷,帶領楊誌上馬,前遮後擁,往東郭門來。

到得教場中。

大小軍卒並許多官員接見,就演武得前下馬,到廳上正麵撒著一把渾銀交椅坐上。

左右兩邊齊臻臻地排著兩行官員∶指揮使,團練使,正製使,統領使,牙將,校尉,正牌軍,副牌軍。

前後周圍惡狠狠地列著百員將校。

正將台上立著兩個都監∶一個喚做李天王李成,一個喚做聞大刀聞達。

二人皆有萬天不當之勇,統領著許多軍馬,一齊都來朝著梁中書呼二聲喏。

卻早將台上堅起一麵黃旗來。

將台兩邊,天右列著三五十對金鼓手,一齊發起擂來。

品了三通畫角,發了三通擂鼓,教場裏麵誰敢高聲。

又見將台上豎起一麵淨平旗來,前後五軍一齊整肅。

將台上把一麵引軍紅旗麾動,隻見鼓聲響處,五百軍列成兩陣,軍士各執器械在手。

將台上又把白旗招動,兩陣馬軍齊齊地都立在麵前,各把馬勒住,梁中書傳下令來,叫喚副牌軍周謹向前聽令。

右陣裏周謹聽得呼喚,躍馬到廳前,跳下馬,插了槍,暴雷也似聲個大喏。

梁中書道:"著副牌軍施逞本身武藝。"周謹得了將令,綽槍上馬,在演武廳前,左盤右旋,右旋左盤,將手中槍使了幾路。

眾人喝彩。

梁中書道:"叫東京對撥來的軍健楊誌。楊誌轉過廳前,唱個大喏。梁中書道:"楊誌,我知你原是東京殿司府製使軍官,犯罪配來此間。即日盜賊猖狂,國家用人之際。你敢與周謹比試武藝高低?如若贏得,便遷你充其職役。"

楊誌道:"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違鈞旨。"

梁中書叫取一匹戰馬來,教甲仗庫隨行官吏應付軍器;教楊誌披掛上馬,與周謹比試。

楊誌去廳後把夜來衣甲穿了;拴束罷,帶了頭盔弓箭腰刀,手拿長槍,上馬從廳後跑將出來。

梁中書看了道:"著楊誌與周謹先比槍。"

周謹怒道:"這個賊配軍!敢來與我交槍!"

誰知惱犯了這個好漢,來與周謹鬥武。

不因這番比試,有分教楊誌在∶萬馬叢中聞姓名,千軍隊裏奪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