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九紋龍翦徑赤鬆林 魯智深火燒瓦官寺(2 / 3)

智深正鬥間,忽聽得背後腳步響,卻又不敢回頭看他,不時見一個人影來,知道有暗算的人,叫一聲:"著!"

那崔道成心慌,隻道著他禪杖,托地跳出圈子外去。

智深恰才回身,正好三個摘腳兒廝見。

崔道成和邱道人兩個又並了十合之上。

智深一來肚裏無食,二來走了許多程途,三者當不得他兩個生力;隻得賣個破綻,拖了禪杖便走。

兩個撚著樸刀直殺出山門來。

智深又鬥了幾合,掣了禪杖便走。

兩個趕到石橋下,坐在欄幹上,再不來趕。

智深走得遠了,喘息方定,尋思道:"酒家的包裹放在監齋使者麵前,隻顧走來,不曾拿得,路上又沒一分盤纏,又是饑餓,如何是好?..."待要回去,又敵他不過。

--"他兩個並我一個,枉送了性命。"信步望前麵去,行一步,懶一步。

走了幾裏,見前麵一個大林,都是赤鬆樹。

魯智深看了,道:"好座猛惡林子!"

觀看之間,隻見樹影裏一個人探頭探腦,望了一望,吐了一口唾,閃入去了。智深道:"俺猜這個撮鳥是個翦徑的強人,正在此間等買賣,見酒家是個和尚,他道不利市,吐了一口唾,走入去了。那廝卻不是鳥晦氣!撞了酒家,酒家又一肚皮鳥氣,正沒處發落,且剝這廝衣裳當酒吃!"

提了禪杖,徑搶到鬆林邊,喝一聲"兀!那林子裏的撮鳥!快出來!"那漢子在林子聽得,大笑道:"禿驢!你自當死!不是我來尋你!"

智深道:"教你認得酒家!"

輪起禪杖,搶那漢。

那漢撚著樸刀來鬥和尚,恰待向前,肚裏尋思道:"這和尚聲音好熟。"

便道:"兀,那和尚,你的聲音好熟。你姓甚?"

智深道:"俺且和你鬥三百合卻說姓名!"

那漢大怒,仗手中樸刀,來迎禪杖。

兩個鬥到十數合後,那漢暗暗喝彩道:"好個莽和尚!"

又鬥了四五合,那漢叫道:"少歇,我有話說。"

兩個都跳出圈子外來。

那漢便問道:"你端的姓甚名誰?聲音好熟。"

智深說姓名畢,那漢撇了樸刀,翻身便翦拂,說道:"認得史進麼?"

智深笑道:"原來是史大郎!"

兩個再翦拂了,同到林子裏坐定。

智深問道:"史大郎,自渭州別後,你一向在何處?"

史進答道:"自那日酒樓前與哥哥分手,次,日聽得哥哥打死了鄭屠,逃走去了,有緝捕的訪知史進和哥哥齎發那唱的金老,因此,小弟亦便離了渭州,尋師父王進。直到延州,又尋不著。回到北京住了幾時,盤纏使盡,以此來在這裏尋些盤纏。不想得遇哥哥。緣何做了和尚?"

智深把前麵過的話從頭說了一遍。

史進道:"哥哥既肚饑,小弟有幹肉燒餅在此。"

便取出來教智深吃。

史進又道:"哥哥有既包裹在寺內,我和你討去。若還不肯時,何不結果了那廝?"

智深道:"是!"

當下和史進吃得飽了,各拿了器械,再回瓦官寺來。

到寺,前看見那崔道成,邱小乙,二個兀自在橋上坐地。

智深大喝一聲道:"你這廝們,來!來!今番和你鬥個你死我活!"

那和尚笑道:"你是我手裏敗將,如何再敢廝並!"

智深大怒,輪起鐵禪杖,奔過橋來生;鐵佛生嗔,仗著樸刀,殺下橋去。

智深一者得了史進,肚裏膽壯;二乃吃得飽了,那精神氣力越使得出來。

兩個鬥到八九合,崔道成漸漸力怯,隻辦得走路。

那飛天夜叉邱道人見了和尚輸了,便仗著樸刀來協助。

這邊史進見了,便從樹林裏跳將出來,大喝一聲:"都不要走!"

掀起笠兒,挺著樸刀,來戰邱小乙。

--四個人兩對廝殺。

智深與崔道成正鬥到深澗裏,智深得便處,喝一聲"著"隻一禪杖,把生鐵佛打下橋去。

那道人見到了和尚,無心戀戰,賣個破綻便走。

史進喝道:"那裏去!"

趕上,望後心一樸刀,撲地一聲響,道人倒在一邊。

史進踏入去,掉轉樸刀,望下麵隻顧肢察的搠。

智深趕下橋去,把崔道成背後一禪杖。

可憐兩個強徒,化作南柯一夢,智深史進把這邱小乙,崔道成,兩個屍首都縛了攛在澗裏。

兩個再趕入寺裏來,香積廚下拿了包裹。

那幾個老和尚因見智深輸了去,怕崔道成,邱小乙,來殺他,自己都吊死。

智深,史進,直走入方丈角門內看時,那個擄來的婦人投井而死;直尋到裏麵八九間小屋,打將入去,並無一人,隻見床上三四包衣服。

史進打開,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銀,揀好的包了一包袱。

尋到廚房,見魚及酒肉,兩個打水燒火,煮熟來,都吃飽了。

兩個各背包裹,灶前縛了兩個火把,撥開火爐,火上點著,焰騰騰的,先燒著後麵小屋;燒到門前,再縛幾個火把,直來佛殿下後簷點著燒起來,湊巧風緊,刮刮雜雜地火起,竟天價火起來。

智深與史進看著,等了一回,四下都著了。

二人道:""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俺二人隻好撒開。"

二人廝趕著行了一夜。

天色微明,兩個遠遠地見一簇人家,看來是個村鎮。

兩個投那村鎮上來。

獨木橋邊一個小小酒店,智深,史進,來到村中酒店內,一麵吃酒,一麵叫酒保買些肉來,借些米來,打火做飯。兩個吃酒,訴說路上許多事務。

吃了酒飯,智深便問史進道:"你今投那裏去?"史進道:"我如今隻得再回少華山去奔投朱武等三人入了夥,且過幾時,卻再理會。"

智深見說了,道:"兄弟,也是。"

便打開包裹,取些酒器,與了史進。

二人拴了包裹,拿了器械,還了酒錢。

二人出得店門,離了村鎮,又行不過五七裏,到一個三岔路口。

智深道:"兄弟,須要分手。酒家投東京去。你休相送。你到華州,須從這條路去。他日卻得相會。若有個便人,可通個信息來往。"史進拜辭了智深,各自分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