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紀宣儀笑吟吟地掀簾而出,手裏拿了一個小盒子,讓錦書倚欄而坐,打開盒子,一縷沁涼的芳香撲鼻而來,紀宣儀用食指挑了一點淡綠色,晶瑩剔透的膏體仔細地塗在錦書受傷的手指上。原本火辣辣的疼痛立即被沁涼的感覺抹去。
“這是治傷的奇藥,抹了能止痛,也不會留疤。”紀宣儀淡淡說道。
“夫君……夫君帶妾身來這就是為了給妾身上藥嗎?”錦書小心翼翼地問,恍若做夢一般,他不是嫌棄她嗎?為什麼又這麼關心她?
紀宣儀抬眼,笑道:“是啊!我的好東西都放在這裏,隻好帶你過來了。”
夢境遠去,現實拉近,他的好東西都放在這裏,這裏才是他最重要的地方,心底苦笑,真是的,計較這些做什麼,本來就是如此啊!
“你冷?”紀宣儀細心的觀察到她打了個哆嗦。
“不,還好。”錦書莞爾搖頭。
“你等著。”紀宣儀合上蓋子,折回裏屋去,須臾拿了件他的外衣為她披上。
他負手而立,凝眉遠眺,她倚欄而坐,一時無語。
“夫君……”
“你……”
他笑:“你先說。”
“夫君說吧!其實妾身也不知道要說什麼。”錦書老實道,其實她隻是想打破這沉默的尷尬。
“你會撫琴嗎?”紀宣儀問。
錦書慚愧地搖搖頭。
“那你會什麼?”他又問。
錦書直叫苦,她會什麼?她什麼都不會啊!隻好低著頭,默認自己的無能。
“我吹xiao給你聽。”紀宣儀看她的下巴都快低到胸口了,一副自慚形穢的樣子,叫人心生憐意,他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問問,又不會因為她什麼也不會就看輕她。
他從腰間解下一管玉簫放置在唇邊,正是錦書先前看見掛在牆上那管,通體滴翠,應該是很名貴的吧!從側麵看他,眼瞼低垂,他的睫毛也很長,微微扇動著,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嘟起,做準備吹奏的姿勢,不得不承認,他是個俊美的男子,錦書在心裏鄙視自己,可還是忍不住看癡了。
簫聲嫋嫋,在寂靜的夜裏悠揚隨風,仿佛是悠遠的思念,帶著一絲傷感盤旋在梅林上空,揮之不去。錦書沉醉其中,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宣儀的簫吹的這般好,眼前浮起一個畫麵,滿園綠梅綻放,一男子迎風而立,白衣颯颯,吹著簫,他的目光深情的凝視著梅樹下的綠衣女子,那女子撫著琴,亦是深情相望,琴聲如歌,簫聲如訴,漫天綠色的花瓣隨風飄落,打著旋,輕輕落在他和她的身上,兩人宛若一對神仙眷侶,琴瑟和諧,恩愛纏mian……
“碧水黃沙,夢到尋梅處。花無數。問花無語。明月隨人去……”錦書幽幽念道,這是誰的詞,不記得了,隻覺得“淚眼問花花不語,唯有明月一輪隨人去”這是多麼哀婉動人,淒黯迷茫的情懷啊!便記住了這幾句。
簫聲戛然而止,紀宣儀怔愕地看著錦書,她的眼似月半懸掛中天的明月,皎皎如玉,一片坦蕩的情懷;又似秋日明淨的湖水,脈脈如潮,一汪深沉的情意……這是怎樣的眼神,讓人困惑,也讓人癡迷。這樣的她靜靜地坐著,卻像一個深深地漩渦,吸引著他,著魔般,想要靠近……不!不!他怎麼可以靠近,這是蔓兒的小樓,蔓兒的梅林,可是他居然感覺不到蔓兒的氣息了。不!一定是蔓兒生氣了,蔓兒不理他了,因為,剛剛他的心被另一個人闖了進去,那本來永遠隻屬於蔓兒的心……紀宣儀幾乎是倉皇地,踉蹌地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