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士中,如應雲衛(好像是業餘劇人協會的理事長)、金山、趙丹、魏鶴齡等都是熟人,隻有章泯(引者注:《娜拉》的三位導演之一)是初次會麵。戲劇界的朋友希望新聞界的人替他們宣傳。所以我前往參觀,他們甚表歡迎。應雲衛很爽快,開門見山說:“希望老兄多捧捧。”
我笑答:“當然,當然。”
洪深是編、導、演一把抓的千手觀音,他的翩然光臨,大家正求之不得。
本來大家正在休息,我們兩人一進去,室內突然熱鬧起來。正在大家聊得起勁,那位穿陰丹士林旗袍、走來走去背台詞的姑娘走過來,向洪深打招呼,態度很恭敬。洪深向她說:“藍蘋,我來為你們介紹,這位就是我常對你說過的崔先生,我的老朋友、你的同鄉前輩。”
藍蘋態度很自然,大方說:“我拜讀過崔先生很多著作,久仰得很。”
洪深又向我說:
“她就是藍蘋,我的學生、你的同鄉,捧捧她。”
我笑答:“當然,當然。”
應雲衛喜歡湊熱鬧、開玩笑,插嘴說道:“不能隻捧同鄉,要把大家一道捧。”
我仍笑答:“當然,當然。”
我怕因應雲衛的打岔,冷落了這位年輕女同鄉,便問她:“山東那一縣?”
“諸城。”
本來她說的是普通國語,“諸城”兩字露出了鄉音。
“諸城是文風很發達的縣分,我有很多師友出身諸城。”
“哦?”她很感興趣。“等這出戲演完,我去拜訪崔先生,一方麵領教,一方麵談談故鄉的事。”
“領教不敢當,來聊天,隨時歡迎。”
當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接著她便去排戲;我和洪深各自有事,看排戲看完了第三幕,便告辭而去。臨別我對她說:“預祝你演出成功。”
我回憶初次看見藍蘋的印象,雖非妖豔動人的美人,但身材苗條,麵目清秀,明眸丹唇,聰明伶俐,“好容貌”也。可惜江青的門牙,有一隻是黃色,不便用“皓齒”恭維她。
這一顆黃牙齒,她卻充分利用了。她飛黃騰達後,曾對電影局人員說:“我童年時代對封建主義非常恨。封建主義打母親,為了保護母親,把我推倒在地下,我的牙齒跌壞了,一個牙齒發黃,就是那個牙,我從童年就抵製封建主義。”她對維特克夫人也談過她父親打她母親的事。
但上海出版的《電聲》周刊(引者注:當時上海的電影雜誌)報導;藍蘋在蘇州拍戲失慎,折落門牙兩枚。莫論兩說孰是,門牙發黃,則是事實,所以不便恭維她“皓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