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怎麼越行越遠……被殺出去的那股溫熱的氣息罷手了,伏在那竟然嗚嗚地哭了……
聽不到哭泣聲,卻能感覺到淚水,滾燙得流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混沌的虛空,她聽到自己笑了,無盡的溫柔,更是無盡的蒼涼。
溫熱的氣息漸漸沉寂。
……
“琉璃!琉璃!”
琉璃睫毛顫抖,微微張開眼,看清了自己被雲飛摟在他懷裏,周圍隻有無盡的大雪。
“雲飛……”
“琉璃,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
琉璃疲倦地把頭靠在雲飛的肩上,柔弱無助,輕輕地道。
“我做夢了。”
“你做的什麼夢?”雲飛垂下頭,側著臉凝視著她。
“我不知道……”說不清楚那是什麼夢,甚至連一個清楚的片刻也沒有,“我沒做過夢,可是出了五嶺就做夢了……”琉璃像是一個涉世不久的人類小女孩,講述著她的心事,“夢裏麵有五嶺,有樹、有水……”
她多數是笨的,不過也有聰明的時候,比如,她知道做夢了,這可能與認識人類的文字有關吧。雲飛捧起她的臉,撫著,很心疼。
“你是想家了。”
“我回去還做夢嗎?”琉璃揚起臉與他對視著,雲飛的目光無限的溫柔。
“不會了。”
她點了下頭,笑笑。
“我不願意做夢。”聲音低落下去,“雲飛,我們能回去嗎?”
雲飛手停下了,掌間感到她臉頰的溫潤,酸澀突如其來,眸光有晶亮的東西在閃。
寒風,淩厲的殺氣一般,刮骨割肉,冷得幾欲窒息,琉璃瑟瑟發抖,身上的什麼像是凍掉了,融化了。半眯著眼,看見那大雪紛亂地竄上三四丈高,天馬行空一般驕傲地盤旋,呼呼啦啦地抖向各處。
“雲飛,冷啊!冷啊!火呢?那火怎麼沒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水,滿臉都是冰花,昏昏沉沉。
“我們從火山裏出來了……”雲飛使勁地搖著她,“別睡!別睡!琉璃,你快走,去找我爹!醒醒!”
琉璃迷迷糊糊地道。
“我不能走,我一走,你就哭了……”口氣多了幾分興奮,“我想起我做的什麼夢了!我夢見你哭了。”
雲飛一怔,心裏又一次酸酸楚楚,真的快被她弄哭了。
琉璃極認真地道。
“你別哭,我沒走……”
雲飛望著她淩亂的頭發,憔悴的麵孔,淚水不可抑製地湧了出來,心裏說不明白的清甜和苦澀,揚麵嚎去,大雪寒風灌了滿滿一口,痛苦地彎著身,劇烈地咳著。
濃濃的寒冷充斥著每一寸虛空,雪大得在天地之間如驚起的驚濤駭浪,交錯著迷亂地瘋狂舞動,他們顯得如此渺小而卑微。
“琉璃,醒醒!別睡!醒醒!”
琉璃沒有回應,雲飛狠狠地在她的肩上咬了一口。琉璃輕微地呼出聲,睜開了眼。
“來,我們走!我們離開這裏!……去找我爹……” 雲飛不停地說著話,像是對她,也像是對自己,身上的痛苦顯得有些麻木,拖著快要僵硬的身體,抱著琉璃行走在風雪中。
飛是飛不起來了,風勢大得使他們滾一段爬一會,沒走幾步又趴下了,幾番折騰,黑色的頭發都快被雪染成了白色。他們像兩片最大的雪花,在眾多雪花中時輕時重地飄,笨拙而可笑的被寒風隨意地丟棄。
“琉璃,我們就快到家了……回家了,我爹快來了……一點都不冷,不冷……”雲飛莫名地感到不再像原來那樣寒冷了,反而越來越暖和,停下腳步,勉力地站著,舉目望去,雪,除了雪還是雪,連棵樹都看不到,也分辨不清這是白天還黑夜,渾渾噩噩,蒼蒼茫茫。從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雪,就像從天上垂下道道的白幕,千層、萬層、萬萬層向他壓來,裹來,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