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也在看天,西方飄來的烏雲伴隨著隱隱的雷鳴聲,狂風開始呼嘯,“嗚嗚”的鳴響聲吹得旌旗獵獵作響,他遙望前方的羯軍,石世所在的位置向後退了百米左右,那杆繡著“趙(羯)——太子世”的大纛像極隨時都可能被吹斷。
一出城門就進行逃跑的乞活軍所部,他們將自己送向羯軍的屠刀,四散之下幾乎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除了少部份發覺不對返身湊向劉彥的戰陣,其餘皆被殺光。
突然發作的風流讓黃沙變得彌漫,身處戰場的人們不得不眯起眼睛視物,這樣一來戰爭的節奏竟是變慢了。
因為風太大的關係越來越少,風沙使人難以睜開眼睛,雙方人馬幾乎是下意識進行脫離,戰場上局勢像極是一塊麻木被撕裂開,緩緩地變成陣營分明的兩塊。
他們在彌漫的風沙中立著,羯軍那邊一片喧嘩,悍民軍依然像是一頭吞噬生命的猛獸沉默。
“要變天了……”
冉閔說出了與張昕樂同樣的話,隻是四個字含義卻前所未有的重要,羯族已經占據中原數十年,殘暴的種族政策之下,漢人可謂是生不如死。
身為中原漢民的總領袖,他非常清楚需要麵臨的是一副什麼樣的浩劫,經過數十年的轉變,中原成了胡人的牧場,漢人被屠殺震懾得幾乎沒有了血勇。也是時候變天了,家恨族仇無時無刻不在壓抑冉閔的內心,他哪怕知道擊敗了羯族之後還要麵對如鮮卑、氐族、羌族等等胡人的威脅,但他還是要報仇,不但是家仇還是族恨!
“再不反抗北方漢人就要死絕了,以其坐以待斃,不如絕地反擊!我們要奪回屬於漢人的江山!”冉閔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堅毅:“前陣變後陣,後陣變前陣;投槍手和弓箭手呼應。直取石世大纛所在!”
花費大量功夫進行溝通,確定別部司馬以及下級建製的協調,劉彥終於能夠有效的控製軍隊,他剛要配合悍民軍進行有限的支援時,突如其來的風勢卷來了大量的沙塵。
觀察戰場的局勢起了變化,悍民軍已經變陣改成進攻姿態,目標直指羯軍大纛所在,劉彥不假思索地控製麾下部隊移向悍民軍後麵,希望借由悍民軍這把鋒利尖刀插向羯軍本陣。
變奏的戰鼓聲催動著戰雲,悍民軍哪怕是仍然遭受羯軍小股的騷擾,他們的變陣依然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流暢的隊形變換中,隨著盾兵與長矛兵的替換,投槍手漸漸移向軍陣後方,弓箭手在軍官的指揮下彪悍地脫離本陣疾速向前。
軍官不斷揮舞黑色旗幟,一聲聲“射!”“發射!”“射箭!”中弓箭手借著順風的風勢傾力發射箭矢,風將射出的箭矢帶的更遠,那裏傳來了羯軍不絕於耳的慘叫。
在悍民軍完成變陣時,劉彥所部也終於到達悍民軍後麵。
由於不斷有乞活軍的人返回加入,此刻劉彥手底下已經有兩萬五千人,他們緊緊粘著悍民軍,踏著屍體和血漿向前。
冉閔拔出了戰劍,他撫摸愛騎頸部的鬃毛,看向後陣的劉彥所部:“大丈夫殺胡盡在今朝!”
他驅動戰馬在軍陣的空隙遊弋,慢慢地來到劉彥所部的陣前,洪亮的聲音蓋過了風的“呼呼”聲,那道聲音裏滿是興奮……
“我要說的話已經有人說過!他說的沒錯,‘你們的父母死了,他們被胡人砍下了腦袋!你們的妻女死了,她們遭受了胡人的奸(河蟹)淫屈辱而死!你們的兄弟死了,他們跪地求饒時被兵器緩緩地捅死!你們也將要死了,懦弱轉身逃跑,然後被輕易從背後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