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此為亂世(1 / 3)

一個高大的男人,一雙淡漠的眼眸,他手中的戰刀沾滿了幹枯的血疤,身上的戰袍已經殘破不堪。他的腳邊抵靠一把裝箭的勁弩,背後的箭囊箭矢已經不多。

風吹過帶起了衣角,他靠在樹幹邊注視不遠處,那裏的小道有兩幫騎士馳騁著歇力呼喝傾力廝殺。

廝殺的騎士皆是胡人,他們喊著同樣的語言臉色猙獰互砍。不時有傷者墜落戰馬,落馬者不一會就被踏過的馬蹄踩得稀爛。

站立於小道旁邊樹林的男子表情十分冷漠,他視線專注的對象不是廝殺中的胡人而是戰馬懸掛的食物。

傾力廝殺的胡人似乎發現有人旁觀,人數較多的那股胡人分出三騎“喲嗬——喲呼——”喊叫著衝向樹林。騎士手中鏽跡斑斑的兵器高高地舉起揮舞,臉上表情帶著嗜血的猙獰,似乎已經看見那人死在自己的刀下。

高大的男子嘴角勾了一下,表情似是譏笑。他撿起裝箭的勁弩比劃了幾下卻是沒有發箭,十分迅速地轉身向樹林的深處奔跑。

三個騎士原本已經俯身防備即將射來的箭矢,看到那人轉身逃跑鬆了口氣的同時高聲嘲笑起來,催動戰馬衝進樹林追趕。

小道上的廝殺還在繼續,棄掉戰馬搏鬥的胡人,人數較少的那幫人已經漸漸不支,即將被驅出小道趕進旁邊的河流。

在滿是男人的殺鬥場一個女人是那麼的顯眼,她用著尖細的聲音不斷地呐喊指揮著,一會又對另一幫胡人的首領高聲喝說什麼。

首領沉默不語,他露出嘲諷的表情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樹林,臉上的嘲諷慢慢轉為錯愕。

跑進樹林的男子已經出來,他牽著失去主人的三匹坐騎。此時,他正舉著水袋“咕嚕——咕嚕——”地飲水,下垂的戰刀正在“嘀嗒——嘀嗒——”地滑落血液,那表情有著說不出來的愜意。

首領錯愕之後轉為凶狠,他手指旁邊的五個騎士,用著胡語詛咒:“上去,殺了他!”

五個胡人騎士調轉馬頭,奔馳一小段距離後竟是再一次看見那個男子翻身上馬逃入樹林。他們減緩馬速看向自己的首領,得到示意後再一次追了進去。

騎在馬背上的廝殺慢慢轉為馬下的搏鬥,不斷的慘叫聲中胡人女子也看到了剛剛那一幕,她思考一陣後不再歇斯底裏的喊叫而是指揮己方的戰士龜縮成一圈,以圖用嚴實的陣型抵抗。

樹林裏傳來了戰馬頻繁“嚕律律——”的嘶嘯,首領知道手下已經追上了那個人正在廝殺。他似乎已經看到手下將那人的頭顱提回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胡人女子的這一幫人已經被逼到河岸,場景顯得極其險象環生,她這一邊的戰士已經越來越少。揮刀期間她不斷地掃視樹林,臉色越來越著急,這模樣像極是什麼事情出現了錯誤的判斷。

劈砍之中有人踩到鬆軟的泥土滾入河流,落水者在河中載浮載沉,那隻從水底伸上來的手臂很快失去蹤影。

樹林裏的馬嘯聲漸停,首領不再關注即將被趕入河流的敵人,他將視線死死地盯視樹林,期盼自己的戰士提著頭顱返回。

首領注視了很久,他看到灌木叢裏有數個影子“嗬嗬”咧了咧嘴。

草叢被馬蹄踏得歪倒,碩大的馬蹄有著一隻健壯的馬腿,胯部間有紅色的液體流淌,一些小碎肉沾滿了戰馬的身軀,馬背上卻是空無一人。

數匹戰馬的韁繩被一張有力的手掌掌握,手的主人穩健地騎跨在一匹戰馬之上,他破碎的戰袍已經不見,陽光灑在黝黑的皮膚,一塊塊滿是傷疤的結實肌肉曝露空氣。他身上血跡未幹,肌肉伴隨著一些動作活動著,充滿了爆發力。這一次,他手裏拿的不是水袋而是美滋滋地往嘴巴裏塞著肉幹。

胡人女子發出了歡呼聲,她睜大了眼睛臉上的彷徨被堅定代替,眼眸的深處閃動著智慧的暈光。她再一次高聲對敵人首領大喝起來,不顧護衛的阻擾比手畫腳說著一些什麼,邊說邊做出威脅的表情。

那個首領轉頭看向樹林那人時已經有了恐懼的神色,他咬牙又派出三騎,而為了保證困敵三騎已經是極限。他似乎要看看這一次的結果,然後做出什麼決定?

男子名叫劉彥,他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卻不知道該將何去。麵對滿是戰亂和仇殺的世界,沒有一塊可以安歇的地方,他已經流浪了一個多月。

一個月並不長,但是他見到的人並不多,這裏的“人”指的是同胞,是血管裏流著同樣血脈的漢人,不是野蠻得連野獸都愧歎不如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