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中年婦女的耳朵不是很靈光,並沒有聽清楚,隻歪著頭問道:“沈姑娘,你說什麼?”
沈雲汐再次閉上了嘴,然後屋裏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年婦女吞了吞口水,大著膽子安慰她:“沈姑娘,其實這事兒你也不要怨大長老,大長老讓人把你的孩子帶出去埋了,也是怕你看到了會傷心。”
見沈雲汐還是沒有反應,她繼續說道:“你那孩子才六個多月,根本就不足月,能夠完整地生出來就算不錯了,你就不要再想太多了!你還年輕,還有很多歲月可以過,何必要牽掛一個和你沒有緣分的孩子呢?”
中年婦女苦口婆心地勸說了一大堆,可是沈雲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中年婦女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沈姑娘,你先冷靜一會兒,這水冷了,老身再去打一盆熱水!”
沈雲汐沒說答應也沒攔著她,中年婦女便自顧自地站起了身,然後端著一盆血水出去了。
她剛剛把門推開,守在門口的黎族子弟就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還往旁邊退開了好幾步,仿佛中年婦女的手上拿著的不是臉盆,而是什麼洪水猛獸。
中年婦女看到他們幾個的表情,心情更差,她瞪著眼睛,作勢要往他們的身上潑。
“喂喂喂,你不要太過分啊!你是知道的,女人生產的血水本就是不吉之物,沈雲汐又生了個死胎,這東西就更加不吉利了,你要是敢潑到我們身上,我們就跟你沒完!”
一個說完,另一個立馬接嘴道:“什麼死胎,分明是生了個怪物,都沒有臉也沒有頭,都可怕啊!我看這個沈姑娘一定是受了什麼詛咒,是個不祥的人!”
其他人立馬點頭:“是啊,你們想,本來沈雲汐沒來咱們黎族的時候,大長老帶著咱們過得多滋潤!沈雲汐一來,咱們不是丟了冬翎的肥沃之地,就是要躲在這些古墓群裏避著……多慘啊!”
“就是就是,都沒了身為黎族子弟的驕傲可言了,整日裏躲在這裏,和那些烏龜王八有什麼區別?”
他們的話越來越尖銳,中年婦女有些聽不下去了,回嘴道:“你們再說這些瞎話,小心我告訴大長老去!”
她這話一出口,門口的幾人都閉上了嘴,他們朝著中年婦女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讓她端著水盆快些離開。
中年婦女被他們這麼一鬧,便忘了關門。
沈雲汐的房間不大,床位又靠近門口,她的房間恰恰位於八個通道的中間,是受風麵積最大的地方,大量的風從門口灌了進去。
沈雲汐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關門!誰把門開了?你們想凍死老子是不是?”
沈雲汐大喊著,可是她身子羸弱,根本沒有多少力氣,所以聲音很輕。
守在門口的幾人壓根兒就沒聽到,當然,就算他們聽到了,他們也不想給沈雲汐關門,他們幾個恨不得凍死沈雲汐,免得黎族跟著她遭殃。
沈雲汐喊了好一會兒,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哆哆嗦嗦地鎖在床榻的裏端,想要離風口遠一點。
可惜她身上沒有多少力氣,才一抬手便累得氣喘籲籲,眼前又重新出現了一片黑暗。
沈雲汐咬牙堅持著往裏麵打了個滾,可惜裏麵的被子沾了血,又吹了風,更加冰冷,沈雲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在中年婦女很快就回來了,她一回來就發現門沒關,便大聲地和門口的幾個黎族子弟爭論。
黎族子弟當然不會將罪責攬在自己的身上,他們異口同聲地將責任推給了中年婦女,中年婦女哪裏肯善罷甘休。
這麼一來二往地吵了很久,中年婦女才氣呼呼地抬腳走進了房間,她一邊罵罵咧咧地將門踹上,一邊將臉盆放在地上。
她抬眸看去,沈雲汐早就已經凍得縮成了一團,她的身子劇烈地抖動著,一張臉比剛才更加慘白。
中年婦女心中大叫一聲不好,連忙用熱帕子敷在沈雲汐的小腹上:“沈姑娘,你怎麼樣啊?”
她又朝著門口大罵:“這些天煞的混賬東西,要不是他們不把門關好,又纏著我吵架,哪裏會將沈姑娘凍成這樣?這些臭男人真是太不要臉了!哼,依我看,這世上就沒有好男人,全是沒腦子的傻子!”
沈雲汐抬眸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中年婦女朝她努了努嘴道:“沈姑娘,這裏沒有外人,不如你也跟老身一起罵兩句出出氣吧,橫豎這世上就沒好男人,對吧?”
沈雲汐是女兒身,男人心,她做夢都想變回男人,又怎麼可能罵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