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以大地作砧板,視眾生為魚肉。

萬裏飄雪,用蒼穹為熔爐,煉萬物成白銀。

夜色漸濃,風聲不斷,青城的冬天,依然很冷,銀花灑落,庭院染白,數朵臘梅泛著芬芳,但卻無人觀賞,徒增幾分幽怨。

宅門深深,一處高大的院落內,奴仆吆喝的尖刻之聲,棍棒砸在肉體上的沉悶之聲,哀怨的哭訴之聲,相互交織著。

被打之人,是一個約莫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少年眉目如畫,肌膚勝雪,臉色痛苦,此刻她咬著牙,忍著痛,沒有大叫,沒有喊冤,一襲如月銀袍已經染上殘紅,嘴角冒出幾滴血紅,隨著那一記一記的棍打,一滴滴鮮豔滴落在鋪著銀霜的地麵上。

距離少年三米之外,站著三人。

身穿黃衣的少女,也是十五歲的年紀,麵容皎潔,兩邊袖子已被撕爛,露出了潔白如玉的手臂,墨發散亂,樣子略顯狼狽,算有幾分姿色,她用柔軟的絲綢手絹輕擦著眼角的“淚花”,輕聲的抽泣著,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但細看之下,她的眼中卻是流露出一抹陰狠,聲音故作委屈:“唐楓堂哥,你怎麼可以如此缺德,連親堂妹也要非禮。”

被打的少年,正是唐家唐六公子唐楓,黃衣少女這是在給唐楓定罪。

身穿黑衣的少年,約莫十八歲,麵容陰冷,嘴角微勾,銀袍少年被打,正中他的心意,他微微陰笑,時不時的朝著奴仆大叫:“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今天沒吃飯嗎,還不給我狠狠的打。”

聽了黑衣少年的話,奴仆趕緊答應:“是,唐橋少爺。”手上的棍棒加大了力度。

灰衣中年人,濃眉大眼,目光陰森,他的眼中沒有恨,隻有算計和狠辣,朝著名為唐楓的少年冷喝:“我讓你猥褻堂妹!今天我就要打死你這個廢物。”

強烈的痛感傳來,唐楓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但嘴角卻是無奈的苦笑,她沒有為自己辯護,她知道解釋沒有任何作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猥褻堂妹,這個罪名,用在誰的身上都可以,但用在唐楓身上就不行,因為,她也是個女子,女子猥褻女子,滑天下之大稽。

娘親從小便讓唐楓男裝示人,還叮囑她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恢複女裝,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對於娘親曾經的話,唐楓一直銘記在心,她雖然不明白其中的情由,但卻從不違背娘親的這個要求,盡管,她的娘親早就在唐楓兩歲的時候失蹤了,從此再沒了音信,兩歲的記憶很模糊,她甚至連自己娘親長什麼樣子也記不清。

作為唐家的嫡出六少爺,唐楓卻是一個不能凝聚魂力的廢物,二位親哥哥早年便出去行走天下,現在不知道去向,三年前,連最痛愛她的父親也離奇失蹤了,從那之後,唐楓遭盡同門的欺淩,連奴仆都可以隨意打罵她,幸得三叔和老家主還待她不薄,極其寵愛,三叔甚至還視唐楓為己出,這讓唐楓感到,世間尚存些許溫暖。

今年,大伯唐通帶著家族的少年前來青城曆練,唐通卻執意的要帶上唐楓前來青城,還笑著對所有人說,“唐楓不是廢柴,隻要多出去曆練,那魂力自然就來了,廢柴也能變人才。”

事出太好必為妖!

今天,堂妹唐英來到唐楓的小院子,說要找她玩,唐楓不好拒絕,便答應了,誰知唐英忽然撕爛自己的兩個衣服袖子,揉亂一頭墨發,就這樣的撲向了唐楓,兩人倒在了地麵上,唐楓還沒有反應過來,唐橋便帶著幾個奴仆衝了進來,架起了唐楓,於是乎,她便有了猥褻堂妹的缺德罪名。

唐通知道這件事情後,勃然大怒,立馬吩咐奴仆對唐楓重打五十大板。

“用力打,打斷她的狗腿。”唐通大聲的吆喝道,麵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他自己上前持棒親自打。

身上的痛越來越劇烈,身體也越來越冰冷,唐楓咬緊牙關,粉紫嘴唇被她咬破了,大滴大滴鮮血從她的嘴中冒了出來,滴落在地麵上,眼皮開始變得沉重,無力的瞥到了手上那一枚黑色的古樸戒指,心中泛起了一片沉重。

娘親,爹爹,兩位哥哥,唐楓或許再也找不到你們了,隻是,唐楓真的很掛住你們。嘴角微微泛起一個冷冷的弧度,最後的那一抹,應該是笑容吧,或許,能在天上見到呢。

唐楓的意識逐漸消失,最後眼皮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靠,廢物就是廢物,還沒打到四十棒,就已經不行了,真是沒用!”唐橋冷笑的看著唐楓,眼中全是不屑。

“將她扔到柴房裏,讓她自生自滅。”唐通眸底噙著陰冷,朝著奴仆喊道,然後轉身,掠了一眼身邊的兩人,冷然一笑,“今天的事情,不要說出去,回到波斯坦城,老家主若然問起,你們就說唐楓是在曆練的時候出了點意外,我們損失慘重,依然沒能救回她。”

“知道了,爹爹!”唐英冷冷的笑著,她一掃之前的委屈扮相,小人得誌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