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通行無阻,甚至連一二閑雜人也看不見,馬車直接駛入嚴府禁地暖閣,嚴千萬早已候在暖閣,此時見馬車來到,大喜,本來焦急的麵上有了些鬆動。
“恭迎公子!”嚴千萬對著馬車,躬身上前,垂首立在一旁,恭敬的道。
馬車停下,車簾緩緩掀開,一襲白衣的年輕公子從裏麵探出了頭,玉手清擺,衣袂撩起,緩緩走下了車。
公子一襲白衣,頭戴玉冠,腰束玉帶,麵若冠玉,頰賽春雪,眉目如畫,俊美絕倫,白衣黑發,風采翩翩。正是那此時應該在水國國主病榻前守孝的公子惜緣。
“他來了麼?”水惜緣下了車,看著躬身而立的嚴千萬,擺擺手,清潤的聲音輕聲道。
“回公子!還沒有。”嚴千萬失了一貫在世人麵前的趾高氣揚,此時躬身立在水惜緣麵前,袖中的手緊緊的攥出了汗,可見心裏是萬分緊張,不敢有絲毫大意。
“嗯!”水惜緣點點頭,不再看嚴千萬,轉眸看向東北方向,那一處正是棲鳳閣。
嚴府離棲鳳閣不足百米,同樣是高強大院,自然是看不見什麼的,不過水惜緣靜靜的站著,也同樣靜靜的看著,似乎可以透過層層高牆看清裏麵的情形。
時光一一回放,水惜緣平靜如水的俊眸湧上了萬千神色,九年前,他倒掛在天塹崖半壁的懸崖上,以為就那樣的結束了生命,沒想到上天不棄他,一個不滿十歲的小丫頭卻使用驚人的本事救了他,那一刻,他便認定她是上天派來給他的禮物。因為那天是他的生辰。
毒藥相思,天下七大毒之一的相思之毒,一個不滿十歲的小丫頭居然解了相思,他由不信,到相信,再到肯定,那個人兒,他看著她一雙如水的眸子,他便知道隻要她想做,天下就沒有她做不成的事兒。
威脅!水國公子惜緣的麵前,從來就隻有服從和跟隨,別人威脅不了他,他同樣不會煞費苦心的為了什麼想要得到的東西去威脅別人,因為他什麼都不缺。
她是第一個,第一個讓他用劍指著自己的脖子逼她負責,想想就可笑,公子惜緣,他的身份決定,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會缺少女人,更不會缺少一個什麼也沒長全的小丫頭片子。
可是,他也不明白為什麼,確實是那樣做了,這是他從出生做的第一件為所欲為的事兒,做完了卻不見有任何的後悔和不妥,那時候他還不明白,不明白一見鍾情,不明白動心,不明白那就是父主說的一生中最割舍不下的東西。
苦等五年,她不知道天塹崖上留下了他多少的印記,就在他幾乎快消耗盡了耐心的時候,她終於出現了,他欣喜若狂,喜不自禁,喜形於色,讓他都懷疑那個人兒到底是不是他自已,可是就那樣不顧父主的反對,扔下萬千的擔子,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可是……結果卻是遍體鱗傷的失望而歸。
那一刻,他眼看著她救走了莫清寒,他查了十年都查不出來曆的追魂閣主,居然是天禦皇朝的四皇子,四皇子的隨身玉佩,那個小人兒就那樣珍惜的從懷裏拿了出來,玉佩被磨的光滑,顯然是那個人兒時常的拿出來把玩,嫉妒、憤恨、不甘、萬千思緒糾結在一起,他終於拔出了劍……
奈何!那一賭局他終是賭輸了,賭輸了那人兒對莫清寒的珍視,賭輸了莫清寒的心機,追魂閣主!世人稱其來無蹤影,武功難測,果真是難測啊!演戲,他自認若論演戲,沒有比他水惜緣再會演的,可是和他比起來,他就輸在了這自信上,那一日之後,他終於明白,那場戲他演的絕妙無比。
邊城外,莫清寒走了,他自以為贏了,回過頭,卻輸的一敗塗地,他無以反駁鳳無聲尖銳的話語,無以反駁那甄氏女子必娶的事實,無以反駁他太子府那三千等他朝暮的粉黛,無以反駁……鳳無聲說的對,玉兒不是那樣的女子……
水國兩年,他頭一次好好的做水國的太子,奈何思念成傷,他終是沒辦法忘卻那個人兒,也忘不了那個人兒,頭一次拿了他的命做賭注,就賭那人兒對他不是無心無情,就用最卑微的辦法,生死情劫,生一起生,死一起死,頭一次他摒棄了生他養他的水國,摒棄了對他敬仰輔佐的水國萬民,摒棄了他的責任,摒棄了父主的苦心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