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陽光穿過窗戶的縫隙,落在了楚易的臉上,他睜開眼睛,隻感覺身邊一陣柔軟,下意識的捏了一把,傳來一陣尖銳的哀嚎,把楚易驚醒了過來。
爬起來,隻見一頭雪白的胖豬,正在用鄙視的目光瞪著他,不像是一頭豬,到像是一個人,地麵像犁田一樣,被它拱的亂七八糟。
楚易穿上鞋子,一腳踹在了它身上,這胖豬終於不用鄙視的目光看他了,轉過身跑出房間裏,去了院子裏。
等楚易出了門,隻見那頭豬帶著它的夥伴們,都用鄙視的目光瞪著自己,這讓他有些莫名的惱火,怒道:“想造反了?”
這一吼,一群胖豬全都散了,拱的拱土,吃的吃豬草,時不時的還偷偷的斜他一眼。楚易在院子裏的水缸中,舀了一勺子水,喝完之後,便坐在門檻上,仔細打量著這些會用鄙視目光的豬,發起了呆。
過了好一會,一個聲音傳來,道:“師弟醒了。餓了嗎?師兄這就給你做飯,你稍等一下咯。”
楚易抬頭望去,隻見四師兄打著豬草回來了,看到他的樣子,十分擔心,他放下豬草,去了廚房裏,生起了火。
過了一會,楚易覺得無聊,便去了廚房,見四師兄在造飯,便主動要求幫他生火,要說廚藝的話,即便是馬三,都比不上他這位四師兄的。
“怎麼樣,好受些了嗎?”四師兄問道。
“挺好的。”楚易漫不經心的添著柴火。
“人生啊,就像是燒菜,不能把所有的食材都準備好了,才開始下鍋,總會有些意外,一些驚喜的嘛,最重要的不是結果,還是那個過程,你說對不咯?”屠六笑著問道。
“四師兄放心,我確實已經邁過了這個坎。”楚易微微一笑,他想到了昨夜夢裏的那一幕,想到了那個執念,“我才不相信,奮鬥最終的結果,就是那種無力的絕望,畢竟,我可是見到過……”
他本來想說,見到了未來的自己,轉念一想,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沉默了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是在選擇性的遺忘某些東西。
直到吃飯的時候,屠六才發現這個小師弟是真的想通了,不由好奇的問起他是怎麼想通的,竟然會這麼快。
楚易自然是敷衍了事,到也不是他不願意說,有些事說出來,他這位四師兄也未必就能夠理解,徒增煩惱罷了。
四師兄果然對他最好,怕他昨日憂思過度,傷了神,所以殺了一頭整豬,為他補生死,什麼豬心、豬肝、豬腦,一鍋給他燉了起來,看起來好像不能吃,可味道非常鮮美。
“師兄,你這些豬,是哪裏來的?”楚易好奇的問道。
“這……”一向知無不言的屠六被問到了,他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非常的為難,楚易甚至感覺到他的眼中,透著幾分痛苦之色。
“你要不願說,別勉強。”楚易繼續喝酒去了。
“到也不是不願,其實我就是個屠夫,老師收我為弟子時,就給我起了屠六的名字,跟前世過往,隔絕開來。”屠六解釋道。
楚易沒有繼續問下去,他知道四師兄對他好,再問下去,他肯定會回答自己,可他不想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去揭四師兄的傷疤。
突然,屠六放下了筷子,一向不喝酒的屠六,拿起碗讓楚易給他倒一碗,楚易無奈,給他倒了一半,看到四師兄一口悶下,他有些擔心。
“其實,我之所以在這裏養豬,是為了贖罪,贖我前塵的罪過,但是,無法避免的是,無論我把它們養的多好,但最終還是會殺了它們,所以,對於師兄來說,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解!”屠六喝了酒,顯得有些疲倦。
說話也不再加上那個“咯”的音調。
“是老師讓你這麼做的?”楚易奇怪的問道。
“老師說,這是我的修行,哪天我要是自己悟透了,這一場修行也就結束了。”屠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師弟啊,別看你在外麵行走,肩上的擔子重,實際上我們修行,不比你輕鬆多少。”
“等會,師姐和幾個師兄的修行是什麼?”楚易突然覺得顏玉有些變態,這尼瑪哪裏是在修行,這就是每天拷問自己的良心。
一想到那些豬,每一個都有智慧,而且還能用鄙視的目光看人,他就為他的四師兄難怪,換做他親手養大的豬,還有智慧,他肯定是下不了手的。
“師姐的修行,已經結束了。”屠六又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別怪二師兄和三師兄,他們的修行,比我更苦。”
“什麼樣的修行?”楚易問道。
屠六沉默了片刻,隨即關上了門,然後在房間裏,打開了隔音陣勢,這還不放心,小聲的說道:“二師兄天生殘疾,他的前半生就是一場噩夢,可是,老師讓他每天都做那一場夢,所以他每天醒來,都會麵對前半生的自己,然後再麵對現在的生活,老師說如果他無法正視自己,他到死也隻能是個天生殘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