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雙攝人的眸子中,隱含著一縷悲傷。
“是啊,大仇得報,我應該高興。”楚易不敢看摘星樓,因為他知道,在那座樓上,有一個人正在望著他。
他喝著酒,放肆的笑了起來,這笑聲很刺耳,像是在嘲笑摘星樓上的那人,又像是在嘲笑長安城的這些古老勢力。
沒有人知道,楚易這放肆的笑聲中,透著多少淒楚和悲涼,他隻能笑,他不能哭。
“冠軍候何在?”李純的聲音從紫宸殿裏傳來。
楚易收起了酒葫蘆,走進了紫宸殿,他感覺身心俱疲,然而這場戲,他還是要演下去,他要跟命運搏殺,他要演給他心愛的人看。
更何況,他的兄弟沒有拋棄他,他不能逃避,他必須打起精神,為這個帝國去拚命!
看到楚易進來,殿內的人表情都不一樣,剛才的決定,並非是商議的結果,而是李純的乾綱獨斷,叫這些人進來,不過是表明自己的決心。
“臣在!”楚易躬身立在中央。
不等李純接口,葉先武搶先道:“燕王所昭,不能說服人心,陛下身體本候清楚的很,怎就積勞成疾,怎就餘毒攻心?而且,即便陛下龍駕歸天,陛下的龍體呢?若是不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恐怕燕王想要即皇帝位,沒這麼容易!”
上官芸冷笑一聲:“在此之前,陛下隻召冠軍候一人入殿,入殿之前,還好好的,入殿之後,便氣血攻心,說出去誰會相信,殿下若是不給天下一個人交代,怕是難以服眾。”
進來之前,葉先武和上官芸,都對李純抱有一絲希望,隻要李純殺了楚易,他們就扶持李純登上皇位,以安天下。
現在他們也沒有失去希望,這些話的意思,就是明擺著告訴李純,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更是赤裸的威脅。
“交代?你們想要什麼交代?”李純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他知道做出這個決定,會有什麼結果,可他必須堅持,因為他是李純。
“冠軍侯弑君,死罪難逃,不殺冠軍候,燕王沒有資格繼承皇位!”葉先武直接撕破臉皮,“我葉家,絕不會承認燕王正統!”
“摘星閣也沒理由認可燕王繼承大統。”上官芸接口道。
原本馬玄機準備巴結新皇,即便沒有從龍之功,至少也能夠免去死罪,一看形勢有變,頓時改變了風向,說道:“燕王殿下,陛下駕崩之前,隻有冠軍候在殿內啊。”
李純掃了他們一眼,正準備說話,就在此時,外麵傳來百騎司探子急促的聲音,道:“報……稟告陛……”
那探子看著龍椅上的人,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稟告燕王殿下,五大符紋世家聚集一萬符紋騎兵,已到大明宮外,正與禁軍對峙。”
“楚易,你算到了我葉家的私軍,你可有算到五大符紋世家的符紋騎兵呢?”葉先武冷笑道。
李純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五大符紋世家一家出兩千符紋騎兵,那就是一萬,加上符紋世家本身的強者,外頭的七萬異族騎兵,可不一定就能夠平定他們。
即便真的平定了他們,恐怕也會元氣大傷,沒有了這七萬騎兵,他又將如何征伐這大亂的天下呢?
“殿下是聰明人,距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殺了冠軍候,天下歸心,不殺冠軍候,殿下即便坐上皇帝位,也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這紙包可不住火,天下人遲早都會知道,冠軍候是殿下的殺父仇人,到時候殿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葉先武說道。
換做尋常人遇到這種局麵,恐怕頭都大了,可李純卻十分鎮定,他看了楚易一眼,有了決定:“本王就是不做這個皇帝,也絕不會殺了我的兄弟!”
葉先武和上官芸目瞪口呆,看著李純那堅定的目光,他們知道李純是不會成為他們的傀儡,更不會在他們逼迫下,就殺掉楚易。
坐在龍椅上的李純,讓他們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不是李元宗,而是李純的哥哥,當年的太子。
那位太子,在明知激怒自己父親會丟掉性命的情況下,卻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哪怕在他被賜死的那一刻,也沒有做出妥協。
現在的李純,幾乎跟當年的太子一模一樣。
紫宸殿陷入了死寂,雙方開始僵持,最後,葉先武率先打破了沉寂,道:“好一個燕王,沒有我們的支持,沒有天下人的認可,我看你怎麼繼承大統!”
“你代表不了天下人。”楚易開口道,“至於你們支不支持,有那麼重要嗎?”
“你難道還想封住天下人的嘴巴嗎?”葉先武扭過頭望著他。
楚易沒有說話,他走上了台階,走到了李純麵前,拿出了一方印璽,放在了他的手中,說道:“我說燕王是正統,他就是正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