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也感受到了這種敵意,但他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他們可是來剿滅夷族的,為什麼百姓們會這麼敵視他們呢?
看到李純一臉疑惑,楚易笑著道:“你剛回長安,很多事情不知道到也正常,他們之所以會敵視我們,那還不是那百年的海禁鬧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朝廷為了防禦夷族,下令舢板不能入海,讓海疆的這些百姓吃什麼?”
楚易一解釋,李純頓時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你是說,百姓都跟夷族勾結?”
“事實上,百姓也痛恨夷族,他們一上岸,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比起朝廷的海禁政令,他們更加痛恨朝廷,因為這讓他們沒了生計。”楚易微笑道。
“可再怎麼樣,也不能夠跟夷族勾結,海禁是可以取消的。”李純說道。
“殿下這麼想就錯了,沒有海禁之前,百姓們靠著海自然能夠養家糊口,甚至還能做一些生意,但有了海禁就不同了,百姓吃穿都成問題,地方藩鎮借著油頭,大肆斂財,把所有的鍋都推給朝廷,百姓被榨幹了身上的油水不說,自然就恨朝廷,為了養家糊口,隻能鋌而走險。”楚易平靜道,“如果現在朝廷取消海禁,地方藩鎮就不能明目張膽的斂財了,什麼東西一旦禁製,那就是稀缺,稀缺自然價格昂貴,觸及到這麼多的利益,地方藩鎮願意幹都見鬼了。”
楚易說著,掃了兩旁的路過的百姓一眼,道,“估計我們還沒出長安城,地方藩鎮就開始發動百姓仇視我們,自然也就看到了我們現在的情況。”
李純頓時凝重了起來,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現在他們來到揚州鎮壓夷族,反到成了最大的惡人,跟所有百姓為敵了。
“這些該死的藩鎮!”李純對藩鎮此刻是恨之入骨,“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當得是無恥之尤!”
“現在我們跟地方上所有百姓為敵,他們當然不會歡迎我們,不過,即便他們不歡迎我們,我們也要進揚州,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楚易微笑道。
看到楚易那神秘的笑容,李純不由的毛骨悚然,冷道:“無論你怎麼對付夷族和那些藩鎮,我都不管你,但你要是敢對百姓下殺手,我絕不容你這麼做!”
楚易一聽,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他就看重李純這一點,說道:“你放心,你要是看到我對百姓下殺手,我給你一把劍,你直接刺過來,我絕不閃躲。”
大隊人們很快便靠近了揚州城,這座海疆上最繁華的城池,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東邊的長安,在整個沿海,唯一能夠比得上揚州的,便是挨著揚州的杭州和金州。
此三個地方,屬於海疆最繁茂的城池,也是夷族禍害最嚴重的地方,正應了那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沒有油水的地方,連夷族都不願意去。
揚州城外,地方官署,早已夾道相迎,為首的便是三州節度使徐毅,除了他這位土皇帝之外,揚州大大小小一眾官員都在。
這其中還有楚易的一個老熟人,杜東明。
自考中狀元被下派到揚州任職,杜東明的官職是變了,從刺史衙門的一介司倉,直接調任了縣令,而且是靠近海疆的縣令。
官職是升任了,可他的權利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基本上就是廟裏供著的泥菩薩,根本就管不了什麼事情。
當得知自己的“好朋友”楚易,如今加官進爵,成為大唐曆史上獨有一份的冠軍候,並且要東征夷族後,他的心中極為不平,日日借酒消愁。
本來這次迎接,他是不準備來的,但是節度使徐毅下了死命令,七品以上官員,必須前來州府迎接,他隻能老老實實的過來。
比起以前的意氣風發,杜東明現在顯得十分滄桑,穿著寬大的官服站在人群中,顯得極不起眼,饒是如此,身邊的同僚,依然時不時的打量他。
他們都知道,青原縣令杜東明,可是楚易之前的同窗好友,而如今人家楚易已經成為了冠軍候,可他這個宰相之子,卻還是一個七品縣令,而且還是徐毅破格提拔上來的,實在讓人唏噓。
同僚的眼神,讓杜東明心中更是憤恨,要不是徐毅在場,他此刻早就拂袖走人了,他也很清楚徐毅找他來的目的,他這個縣令可是剛剛升的官。
冠軍候來勢洶洶,雖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冠軍候這條龍,不是一般的強,看起來隻帶了一萬神策軍,可背地裏隱含的勢力極大。
當遠處傳來馬蹄聲,杜東明抬起了頭,那個熟悉的麵孔,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但他發現此刻的楚易,跟之前離去時的楚易,又有所不同。
杜東明突然想到了幾日前父親的來信,想到那信中的內容,杜東明非常難受,憑什麼讓他去親近楚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