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黑暗虛空下,滿目瘡痍的北城門,城牆上,一少年提著長戟,衣衫襤褸,渾身是血,雙目望向城下,那兩道突然出現的身影。
文遠清正背起重傷的聶勳,準備出城,卻也聽見那女人的聲音,定睛細看,隨即下意識瞥向背後高牆。
“蓉兒……”葉玄蒼白無力的出聲,言語間充滿了心酸。
“把我家小姐還回來!”那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持著匕首,挾持著前端那個個頭不高的小丫頭。
“葉玄哥哥?”何雪瑤有些虛弱的望向高高的城牆,黑暗之中,她難以看清,但憑借那微弱的聲音,她能夠猜測出那人的身份。
“葉玄哥哥……是你嗎?”
葉玄心若刀絞,這個他看著從小長大的小丫頭,在何家時,唯有她將自己當作親人,每日都偷偷跟在他身後轉悠。
那些孤獨無助的歲月中,年幼的葉玄始終將苦澀酸楚咽在肚子裏,後來有了這個妹妹,他便試著向她傾訴,雖然年幼的何雪瑤根本聽不懂,但有了傾訴對象,積壓在心頭的苦楚,不再如往日那般壓抑。
在清河鎮的歲月中,葉玄時常遭到羞辱甚至拳腳相加,何雪瑤總會揮著小手,為葉玄擦拭傷口,抹去眼淚,嘴裏還不時的安慰著:“葉玄哥哥別哭,等瑤兒長大了幫你教訓那些壞蛋!”
漸漸的,何雪瑤也長大了,長得亭亭玉立,像個可愛的小蝴蝶,花枝招展的翩翩起舞。十四歲的她已經懂事了許多,雖時常被她父親管製著,卻依舊經常偷跑出來跟葉玄一起玩耍。
葉玄總能說出許多有趣的故事,來逗何雪瑤開心,雖然葉玄是個廢物,但他不甘願平凡做個廢物,總能想出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別人或許不理解,但何雪瑤總願意傾聽。
葉玄腰間那柄匕首,就是何雪瑤送給他的禮物,他一直保存著,不管到了哪裏,都舍不得丟掉。
“雪瑤妹妹別怕,葉玄哥哥這就帶你回家。”思緒飛回,葉玄忽然提高聲音,朝著城下喊著。
那一刻,葉玄不顧一切的縱身躍下城牆,滿身傷痕的他,早已經耗盡了力氣,從城牆跌落下去,整個身軀沉沉的砸向地麵。
葉玄長戟拄地,艱難起身,跌跌撞撞的一步步走向前頭。
“葉玄!”文遠清開口,滿是擔憂。
“文老,帶大臉回去,我沒事。”葉玄虛弱開口,繼續向前走著。
“葉玄哥哥……嗚嗚……你快走,別管瑤兒……”何雪瑤終於看清葉玄的容貌,看著那滿身是血的葉玄,眼淚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站住,你別過來!把我家小姐還回來,不然我立刻殺了她!”那女人正是銀輝安插在葉玄身邊的貼身侍女,如今竟出現在此處,挾持何雪瑤站在葉玄麵前。
“你家小姐就在上麵,她就在上麵,你放了我妹妹,帶著你家小姐離開,我保證……不為難你們。”
蓉兒神色一凜,冷冷道:“我家小姐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葉玄隔遠站著,苦澀一笑,沉默許久方才道:“蓉兒,我待你如何?”
這句話脫口而出,蓉兒聽在耳中,嬌軀輕顫,回憶著在葉玄身邊的那些日子,她並不是冷血動物,又豈會不知葉玄的好,可眼下是性命攸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