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不知道他為什麼讓自己小心聶晴,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跟孫氏之間並不親近,甚至與聶夫子等人的關係都是淡淡的,現在聽他說起這些,崔薇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因為上一世的事情,聶秋染才對這些人心中有了陰影的。而他是重生的,自己呢,他是看出了什麼嗎?崔薇心裏有一種自己這一生最大的秘密即將被人揭破時的慌亂與無助。
“前世時村裏的崔薇嫁給了陳小軍為妻,你知道嗎,上一世倒黴的是崔薇,而不是你。崔梅所過的日子,上一世時的崔薇比她還要慘百倍不止!”聶秋染的眼神眨也不眨的盯著妻子看,一字一句道:“依你的性格,你不可能容忍陳小軍納妾,也不可能容忍自己如崔梅一般跪倒在地上任人踐踏,更不可能由著陳小軍的娘賀氏來折騰你。最後就是要被欺負至死了,還忍氣吞聲不敢反擊,當時的崔薇向我求救時,連陳小軍一句壞話都不敢說。”聶秋染說到這兒,語氣越發沉著:“當時的崔薇孩子被王氏打掉,而忍氣吞聲不敢找王氏鬧,最後回去被陳家人險些折騰死,若換了是你,孩子沒了,你會忍著任人辱罵毆打嗎?”
“不可能!”崔薇下意識的就喊了一句,隻是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這樣說無疑便是承認了聶秋染的猜測,頓時又不敢開口了。可事實上她若真正是那個崔薇,恐怕寧願壞了名聲當姑子也不願意嫁給陳小軍那樣的男人的,更何況還能被王氏打得掉孩子還不敢喊。崔薇心裏十分的心寒,對於前一世的原主遭遇,也有對於崔家人的冷漠與惡毒,這會兒都開始有些替前世的崔薇同情了起來,但在聶秋染麵前卻是再也不敢露出半點兒端倪,而是將頭死死低了下去,不再抬起來,讓他看到自己表情了。
聶秋染對於她的躲避,也不以為意,剛剛聽到崔薇那一句不可能時,事實上他心裏便已經鬆了一口氣,這會兒心裏猜測幾乎已經認定了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眼裏閃爍著奇異的色彩,一邊又放柔了音調:“薇兒,你知道嗎?因為前世時猜著恐怕崔薇是被聶晴算計才有後來的遭遇,又因她又向我求救了一回,你知道嗎,我其實重活回來時,曾注意過你一段時間。正德帝十年冬時,我發現你就開始有了些變化。”
崔薇心裏一跳,眉梢抖動了兩下,卻沒有出聲。聶秋染看她到這會兒還不承認,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原本的崔薇就是被欺負到死也不敢反抗,就算是她跟我一樣,有可能是重活一世,但牛牽到京中依舊是頭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知道嗎,你所做的糕點等物,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也從來沒有吃到過,一些什麼奶糖等,以前我連見也沒見過,前世的崔薇就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丫頭,她就是重活一世,也不可能骨子裏便如同換了一個人般,她對於陳家人以及崔家人是從骨子裏感到害怕的,薇兒。”
那一聲喚的薇兒令得崔薇心裏都輕輕抖了一下,像是被羽毛不輕不重的劃了一下,既是感到心裏癢癢的,可偏偏又好像留了疼,但要認真追究哪兒疼時,卻又再找不出那疼的地方以及難受的感覺來,好像四肢百胲都要融化了一般,那種感覺十分的陌生,也令崔薇有些害怕。
她知道,聶秋染挑了今日這個時候將話挑明,連他自己的過往都說出來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容許自己躲避下去,他既然將話說開,便存了要得到答案的心思,他連這種種不對勁兒之處都提了出來,崔薇哪裏還能再反駁?一個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過的奶糖與蛋糕等便是她不是崔薇最大的破綻。原本的崔薇性格又是那樣軟弱無能,更令崔薇害怕的是,聶秋染前世時是對本來的崔薇頗有了解的,如今他看出了不對勁兒來,自己真的能死不肯承認她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