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兩夫妻離開之後這兩人說的話雖然聶秋染並沒聽見,但他好歹也能猜得出幾分。眾人熱鬧回來,沒料到落了個這樣的結局,幸虧在糕點房處崔薇還有一棟宅子,羅玄給了她之後,因這宅子不是什麼七王八王的,因此當時就交了地契,因此這會兒兩夫妻還能有個去處,否則要是在京中沒了屋子,堂堂狀元還得去住客棧,那可真是丟人丟大了。
吃了這個虧,別說崔薇心裏不舒坦,連聶秋染都不痛快,一雙眼睛裏滿是陰霾,冷不妨一看去就跟見著了羅玄眼睛一般。兩夫妻沒有說話,回到了糕點鋪子那邊,著人打水收拾著屋裏,一邊聶秋染則是拉著崔薇說話,麵授機宜。而另一廂一路跟著回來的顧寧溪一直跟在崔薇等人的馬車後頭,看著前頭兩夫妻吃了個虧,顧寧溪心中別提有多痛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起來,眼睜睜看著聶秋染的馬車朝另一邊行去了,這才痛快無比,自個兒回京中顧氏的府邸去了。
一整晚崔薇心裏窩著火,都沒怎麼睡得著,第二日一大早,她便看了聶秋染一眼,兩夫妻收拾了一陣,吃飽喝足了,這才出了門兒。
而大理寺這邊一大早的便接到有人報案。大理寺卿還未出門,便被急匆匆前來的官差拉了出去。心裏剛有些不痛快,那官差便已經急道:“大人,聶狀元告顧氏女假借皇上旨意,說逼著他娶她!”
接著兩個他她的,繞得大理寺卿昏了兩下,好半晌之後聽那官差解釋清楚了,頓時後背一層冷汗來,連忙自個兒跑了起來。一般事情扯到皇帝的,那都不怎麼好玩兒了,若弄得一個不好,說不得他兩麵不是人,都得夾在中間受氣!一想到這兒,大理寺卿也坐不住了,連忙著人備馬,一邊抱怨道:“這人怎麼來了?若有好處接著就是,顧氏女自己願意嫁他為妻已經是下嫁了,他還鬧什麼?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我如何擔待得起!”
大理寺卿鬱悶無比,一路趕到大理寺中時,看到公堂中除了聶秋染兩夫妻之外,竟然還有一個眾官們的老熟人,百姓們的好朋友在那兒。大理寺卿一口血險些噴了出來,指著堂下便道:“陸勁,你怎麼來了?”
“大人身為大理寺為表率,本該衣著整潔,不知大人可是遇著何事,如此驚慌失儀?”陸勁板著一張臉,語氣黑沉。他本來也不想過來的,畢竟因為秦淑玉一事兒上回聶秋染說了自己強奪他人妻,他看到聶秋染時本能的有些抬不起頭來,陸勁一生敢說自己絕無徇私之處,可偏偏秦淑玉那事兒因為自己老娘而辦得不太妥貼,更何況賀元年身死一案,雖然早已經結了案,崔梅都認了罪,但陸勁總覺得聶秋染不那麼無辜,心裏一直有疙瘩。
因此今兒聶秋染過來找他幫忙主持公道時,陸勁本來不大情願的,可卻熬不過他自己的良心,再加上聶秋染這人三言兩語能將死的說成活的,既然皇上有逼人家休棄糟糠的嫌疑,他自然是要為聶秋染主持公道的,畢竟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聶秋染本來已經有了妻室,連嫡子女都有了,再將陸氏女嫁過去便有些不太妥當了。顧氏女雖然身份高貴,但陸勁這生平最恨的便是仗勢欺人之徒。
“陸大人此來為何?”那大理寺卿黑著一張臉,拿官袍袖擺擋了頭,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儀容來,這不是因為今兒早上聽到聶秋染告的狀扯到了皇帝,他才這樣著急的麼?這會兒他看到陸勁,本來便不太好的心理更是湧出一些不好的預感來,嘴唇哆嗦著,勉強將衣裳整理了一番,這才開口衝陸勁道。
“本官身為皇上親口賜封的監察禦使,自該盡本責,為皇上分憂。而今聶狀元在有了妻室,且又有嫡子女出生的情況下,若皇上仍是再賜婦人與聶狀元為妻,那便是大大的不妥。”陸勁剛正不阿的開口,直聽得大理寺卿冷汗淋漓,他心裏有一種皇上自個兒搬了石頭砸了自個兒腳的感覺。不知道這會兒皇上若是知道陸勁指責他不對時該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也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會不會想死,反正他現在很想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