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對夫妻如此恩愛,現在摟一塊兒說說悄悄話,四周又沒外人,鄉下地方也不講究什麼規矩,因此這事兒眾下人們自然都各自躲得遠遠兒的,當做沒有看到了。
崔薇有些不敢置信,在她心裏,雖然羅玄的名聲京中好些人都知道了,也都怕他得厲害,但因為羅玄在她麵前時一向乖巧可愛,如同小時候的小石頭一般,她甚至根本沒想過這事兒會是羅玄幹的。聶秋染倒是知道崔薇心裏的震驚,他是上輩子就跟羅玄打過交道的,深知他為人,這會兒也不覺得如何吃驚,反倒覺得那樣一個人,就該這樣無法無天才符合他性格,因此見崔薇愣得差不多了,才又道:“我懷疑著,你大伯那邊的事兒,都是他幹的。”
聶秋染這話音剛一落,崔薇本來第一反應覺得不可能,可不知為何,她心裏又隱隱覺得聶秋染恐怕這話說的是真的。羅玄因小時之故,愛一個人便恨不能將世界都捧給了她,恨一個人則是恨到骨子裏,恨不能將對方挫骨揚灰還好,一如自己,一如當初已經死了的聶明。前日時劉氏曾當眾辱罵過自己,羅玄當時一聽自己勸便罷了手,崔薇還當他忍下了這口氣,可沒料到他轉頭卻替自己將氣給出了。
這話是聶秋染告訴崔薇的,崔薇根本沒想過要去懷疑自己的丈夫這話究竟是真還是假的。她十分了解聶秋染,知道他為人性格,沒有把握的事兒,絕對不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人一向是謀定而後動,他這樣說,必然就是一定證據,或者是知道這事兒是羅玄幹的。
崔薇表情怔忡,說實話,羅玄手段雖然激烈了一些,但她卻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這樣全心全意幫助自己,願意為自己受了氣而想方設法替她報仇,又一心維護著她,那種感覺很是令人感動,再想到當初在京中初遇羅玄時,他從手臂間取下來的那顆銀子,崔薇頓時鼻子一酸,心裏便覺得有些酸楚了起來。
聶秋染看她低垂著頭,忍不住得意的咧了咧嘴角。上輩子羅玄那小子沒少給他添堵,這輩子又一逮著空閑就愛膩在自己媳婦兒身邊,如今可算是給他逮著了機會。聶秋染一麵心頭得意,一麵假惺惺道:“你也別生氣,他年紀小,往後不懂事再說說他就是了。”
“我怎麼會生氣?”崔薇掏了帕子抹眼睛,哭道:“他這樣一心一意討好我,可真是個好孩子,倒是讓我有些內疚了起來。”崔世財家裏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她也隻能當做自己不知道了,相對來說,一個看似邪侫,其實卻十分單純執著的羅玄,在崔薇心裏,是比崔世財一家還要重要的。
沒料到自己落井下石了一回,崔薇不止沒有生氣,反倒是開始更加心疼起羅玄來。聶秋染頓時下巴落到了地上,頗有一種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腳後跟的感覺,嘴角抽搐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整天時間崔薇都因為羅玄的維護而感動,倒也將孫氏的死帶來的震撼消去了幾分。隔壁崔家裏鬧得不可開交,那姓王的鬧騰著要讓崔世福將銀子交出去,賠他牛車,一整個下午都鬧轟轟的,不時能聽到哭叫聲與打罵聲,倒是熱鬧得如同趕集一般,而聽出去打探了消息,聽了半晌壁角的婆子回來說,崔世財一家人聽到王家那漢子去找崔世福要馬車銀子,竟然個個都躲了起來,反倒開始怨懟崔世福多事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崔世福該有多頭疼了,這便是當好人當得連原則都沒有的下場!他倒是想麵麵俱到,隻可惜如今他事情一樣沒辦成,孫氏被他弄了出來,引了一堆事兒不說,聶夫子不肯接孫氏,孫氏屍骨依舊流落他鄉,被義莊安葬,不見得就比被掛在樹上好到哪兒去,義莊中屍體一並燒了隻隨意一灑,哪個還認得出是哪個來。
崔世福一片好心,隻是卻落了個豬八戒照鏡子,兩麵不是人的結局。
晚間時候那名叫道一的隨從又經過回秉之後進來了一趟,也不知道聶秋染與他說過了什麼,崔薇也沒有理會,抱著一雙兒女喂完了飯之後,又玩耍了一陣,看奶娘將他們帶下去洗澡了,聶秋染這才從外頭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