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狗早該打了,改日我削根木棍,再來收拾它!”崔敬平打贏了狗,這會兒眉飛色舞的,顯然激動之極。崔薇臉上帶著微笑,眼見離河邊路並不遠了,便將崔三郎肩上的擔子接了過來,崔三郎平日也是個不做事的,這會兒雖然為妹妹做事,但眼見著河溝快到了,也不好意思被人瞧見自己做這樣‘娘們兒’的事,反正路途也不遠,就將擔子遞了過去。
此時小溪邊已經有好些婦人蹲在那兒洗起了衣裳,一些較好的位置都被人占了,崔薇過來時好些與她熟識的婦人便與她微笑著打招呼道:“崔家丫頭來了,來我這兒,我快洗完了。”說話的是個身材圓胖,臉似滿月的婦人,約摸三十來歲,崔薇還沒開口說話,崔三郎已經笑嘻嘻的湊了過去:“王嬸兒也在,你家寶學呢?”崔敬平長相雖然不是大眼濃眉的可愛小孩兒,但他嘻皮笑臉,又長著一雙丹鳳眼,笑起來時像是眼裏都盛滿了陽光一般,極得村裏中老年婦女的喜愛,也就因為他嘴甜會討人歡心,平時就算明知他跟聶家小二以及王家的孩子成天調皮搗蛋的,但卻沒哪個真討厭他,崔薇有時真覺得自己這個三哥年紀不大,但卻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婦女殺手。
這被他稱為王嬸兒的正是王寶學的母親劉氏,王寶學也就是崔敬平口中的猴子,王寶學長得瘦弱似風吹就倒,而他母親與哥哥卻都長得壯實,也就因為如此,王寶學在家中極得父母的疼愛,都覺得他長這樣該是他哥哥欠了他,在家時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王寶學脾氣古怪,但卻跟崔敬平與聶秋文關係極好,因此這劉氏對崔敬平也極為熟悉,這會兒見他嘻皮笑臉的,不由伸出濕漉漉的手輕拍了他一下,笑道:“平哥兒也懂事了,知道幫家裏做事,我家那小兔崽子如今恐怕還沒醒呢!”
王家也不是隻有一個獨生兒子,但因猴子王寶學從小身體就瘦弱,家裏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是常有的事兒。看到劉氏雖然在罵著,不過眼裏卻透出寵溺之色,崔薇心裏也有一絲羨慕,不過她很快卻是將心裏的那絲羨慕隱了去,一邊幫著劉氏擰幹了衣裳,待她將皂角子等物都收拾到桶裏了,這才提著自個兒的兩個桶站到了劉氏的位置上。
劉氏洗完衣裳也沒走,看崔薇年紀雖小,但做事卻有模有樣的,不由眼裏透出歡喜之色,與身旁熟悉的人開著玩笑:“這姑娘呀,年紀不大,偏偏還如此能幹,洗衣做飯自是不必說了,那是條條有理,也不知哪家有福氣的,能將薇薇討了去。”崔薇並不是真正本土生長的小姑娘,對於這樣的玩笑也不羞得隻想躲,反倒大方坦然,她如今年紀還小,不到說親的時候,甚至連七歲也不滿,就算人家開著玩笑,她隻當自己不懂事便罷了。
這洗衣裳的許多婦人大多相互之間都認識,就算不是同一個村子的,但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親戚關係,一般這邊村子發生點兒事,那邊村子卻都知道了。劉氏這話音剛剛一落,那頭就有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婦人拿了洗衣捶用力敲著被單,聽她滿口讚歎,不由就笑道:“你既然這樣喜歡,你家不是還有個剛滿十歲的兒子麼?正好討回去做媳婦兒,往後也好侍候你,這樣能幹的姑娘,哪裏還用得著你親自來洗衣裳?”這婦人話音剛落,溪邊洗衣裳的婦人們便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