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雲層被晚去的夕陽染成了靚麗的橘色,讓人不由心生祥和。
“看來今晚可以了結了罷。”
雲鬥坐在屋頂的角沿上,伸了一個懶腰。
“喂,女人!”
一個稚幼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耳邊響起,震得雲鬥腦袋暈暈的。雲鬥用手按住始作俑者,狠狠給了那小腦袋一記響栗!
“哇!夫子說最毒婦人心,這果然是對的!”
那小子模樣的人兒用力搓著自己一頭蓬亂的頭發,發出陣陣哀嚎。
“就你這渾小子還能聽上一句教書先生的話,真是三生有幸呐!”
看著那小個子吃痛的樣子,雲鬥心裏其實挺愧疚的,可嘴上偏不想說出哪怕半個字的軟話。
“壞女人!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了能聽上鎮裏夫子的課吃了多少苦頭!是,我雖然是個小叫花子,可我也是一個有尊嚴的小叫花子!我也知道‘萬物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道理,而且,我也不想一輩子隻當一個小叫花子!”
如此氣勢洶洶的一段話,雲鬥卻沒想到竟會出自這渾小子口中。看著眼前的小家夥,雲鬥忽然想起了多日未見的天佑。
“那你想不想去夫子那裏讀書?”
雲鬥摸了摸小家夥髒兮兮的腦袋,露出溫婉一笑。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心軟,幾句話就可以讓你動了惻隱之心!告訴你,我可不是軟骨頭!”
小叫花子氣呼呼地把臉轉到一邊,忽然眼珠兒一轉,笑了起來。
“不過,聽人說‘鬥羅門’裏有‘有求必應’這麼一個規矩。我雖還小,卻也在世道裏摸打滾爬了這麼多年。對我來說,規矩就是規矩。如若我能答中你的謎題,你就自然要應我的心願,怎樣?”
聽完那小子的話,雲鬥心裏倒越來越喜歡他了!稍稍思索了片刻,雲鬥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臭小子,本姑娘是不會跟你出謎題的。‘有求必應’是每月初的活動,現在還不到時候。不過,你若能猜中本姑娘現在在做什麼,我便同樣應你一個心願!”
鬥羅門的謎題,可不是一個毛孩子就能隨隨便便可以答出的!雲鬥摸了摸下巴,等待小叫花子的回答。
“壞女人,你可不要隨便起善心!”
對上雲鬥略微驚訝的目光,小叫花子爬上了屋頂的最高處。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雖然夜色將至,但今晚一定燈火通明!”
小叫花子也學著雲鬥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繼續說道:
“這個村子有一個習俗,那就是每到秋季都會請外邊的戲班子唱一出《河神祭》,來撫慰以前為祭祀河神作為活祭品的冤魂。不過,和往常相比,今年的陣容卻顯得太壯觀了點。”
雲鬥點點頭,對小叫花子的話表示讚許。
“我調查過,往年這村子都是請鎮上的戲班子,而這次卻請的四處跑場子的外地戲班子。不僅如此,今年村裏觀戲的人口還多了幾十!醜女人,你說這是為什麼?”
雲鬥聽罷心中一驚,想知道小叫花子到底領悟幾分,便故意搖搖頭裝不知道。
那小叫花子看著雲鬥的反應,忽然臉色一變,先前的得意模樣不見了蹤影,反而氣呼呼地說道:
“莫不是萬事俱備,你會上這個屋頂?你站在此處無非是想從這位置看到院外的戲台罷!說到底,你就是在這等著這最後一出戲散場,然後再用某種信號通知另外幾個漂亮的哥哥姐姐,來做下一步行動!”
“那你一定知道晚晴姑娘在哪咯!”
雲鬥摸摸小叫花子亂蓬蓬的頭發,若有所思地看向不遠處還燈火通明的戲台。
遠處的鑼鼓聲在漸深的夜色裏越來越清晰,台上看不清麵貌的花旦還在軟軟糯糯地哼著,“三丈白雪,葬著亡人,立著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