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才剛拉下黑色的帷幕,這夜色裏的洛城,便如一位微醺的旅人,迷失在了歌舞笙簫的醉夢鄉裏。
聽雨樓的二樓,倚杆而立著一位女子。鵝黃色的紗裙曳地灑落,彷如一朵香蓮;鬢發高挽,發間別著一朵象牙雕刻而成的蘭花,清新素雅。
“閣上有美人,垂眸歎錦花。縱有千姿色,風過了無痕。”
女子轉身,微微吃驚的看著麵前一襲白衣,俊俏非凡的少公子。那少公子輕輕晃動著手中精致的骨扇,溫潤一笑。
“春風使花開,冬風催花敗。館主莫不是為這憂心?”
女子聞罷微微皺眉,側身望著樓下發生的一幕,輕歎了一口氣。
“雲主子可是有話要教導花蕊?”
“館主言重了,教導可不敢……”雲鬥收起手中的骨扇,對著花蕊俏皮一笑,
“不過,雲鬥倒是有個提議,與其將花遍布於荊棘之中飽受摧殘,不如讓花綻放於愛花之人的眼前。花期短暫,館主可要好生斟酌。”
花蕊聞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館主放心,館主的人還是由館主親自教導。我們‘虛門’裏,都按各自的風格劃分了門類,館主的聽雨樓,恰好是我們所缺的。”
雲鬥旋身,悄然拿下了花蕊發間的那朵蘭花骨釵,微微向樓梯口瞥了眼。
“一抹素色,十分清雅,這正符合花蕊姑娘的氣質呢!”
雲鬥左手微微舉著手中的蘭花骨釵,嘴角輕翹,腳下一躍,竟到了欄杆之外。
“啊!小心!”
朝花蕊調皮的眨下眼,雲鬥往後一仰,墜了下去……
“啊!公子!”
所有人都被樓上驚慌的喊聲給吸引了。抬頭,隻見一白衫公子從二樓墜了下來。眾人都被這突發的狀況弄得驚慌失措,甚至有些膽小的藝娘已經嚇得哭了出來。
眼看那位白衫公子就要落地,一些人已經驚得閉上了眼。
“一、二……”
雲鬥闔上眼,輕輕念道。
“三。”
“咻~”的一聲,雲鬥感到腰間被一股力量纏繞,心中不禁怡然自得起來。嘿嘿,和自己預料的一毫不差呢!
睜開眼,漂亮的杏眸一瞬間的光澤流動,撩人心懷。
雲鬥滿以為會對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誰知入眼竟是空蕩蕩的一片。忽然感覺腰間的力量愈來愈烈,疑惑的朝下一看。
“天殺的!”
恨恨的看著腰間緊纏著的紗簾,雲鬥微微偏頭,便瞥見身後設置的雅座中,一檔席位本該曳地的紗簾赫然連在自己腰間。隻瞧見裏麵的一白衫公子,一手持著茶杯,一手執著棋子,顯然一副和藝娘對弈的悠閑模樣。
“啊!劉三公子,你怎的將那位少公子就這麼推下去了!”
剛剛才舒一口氣的眾人瞬間又被樓上那粉衣女子的尖叫給撩撥起來。
“是劉三啊!還道他隻是浪蕩,沒想到是這般心狠!真給將軍丟臉!”
瞬間,大廳裏都是嘈雜的議論聲。
伏在欄杆上的劉三聽到這質疑聲那是一個委屈。自己明明才上樓,正準備和館主搭搭話,商量商量這粉衣的價錢時,那公子就自己掉下去了。和自己那是半分關係都沒有。
“不是!粉衣姑娘,這你都看見了的,我剛上來那公子就自己掉下去的!”
“劉三公子,你怎可說那公子是自己掉下去的!我可是親眼看見你推那位公子下去的!花蕊姐姐,你也可以作證的!”
天佑露出一臉的人畜無害,清澈的大眼睛忽眨忽眨的看著花蕊,好像在說,事實就是這樣啊,你反駁我就是說謊喔!
“沒,沒錯。劉三公子你不該推那位公子的……”
花蕊咽了咽口水,正為難該怎麼接下去時,忽然看到了還懸在紗簾上的雲鬥。“那公子不過是覺得粉衣頭上的釵子好看而已,你不該因為這件小事就這樣……還好那位公子沒事。”
花蕊口中的“沒事”剛落音,那紗簾便不堪重負,‘嘶啦’一下,斷開了。
果然,頭上三尺有神明,這冤枉人的事兒遲早會遭報應。雲鬥揉揉摔的生疼的腰肢,幽怨的望了眼身後依舊愜意如斯的白衫公子。
“劉三!你給我滾下來!”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眾人尋聲望去,隻見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此人著裝發飾雖簡,卻絲毫不損其英氣!
那劉三看見此人,麵色瞬間慘白,趕忙從樓上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