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卻笑不出來。
黃家和劉家得了消息,還不知道怎樣的傷心呢!
她悵然地依在了大迎枕上。
琥珀見了,也斂了笑容,低聲地問她:“夫人,我讓小丫鬟打水進來伺候您梳洗吧!這天氣怪熱的,洗了澡,身上也涼快些!”
十一娘點頭,琥珀小聲吩咐丫鬟進來服侍,又在旁邊幫著更衣、鋪床,直到十一娘歇下,這才拿了針線就著廳堂的燈光納起鞋底來。
敲了三更鼓,徐令宜才回來。
琥珀忙迎了上去。
“夫人今天怎樣?”遵劉醫正的囑咐,沒敢當時就把十一弄醒,而是慢慢地讓她醒過來,偏偏謹哥兒的消息又傳了出去,他還沒來得及和十一娘說什麼,雍王和順王就跑了過來,自十一娘醒過來,倆口子還沒有見過麵。
琥珀忙道:“中午吃了盅燕窩粥,晚上用了碗紅米粥,還吃了兩個菜包子。”
能吃就好!
徐令宜進了屋。
十一娘側躺著睡著了。
燈光照著她白玉般的臉龐,有種安祥寧靜的美,不像前幾天,點了安眠香也會在夢中抽泣。
他如釋重負,梳洗了一番,輕手輕腳上了床,習慣性地伸手要去摟她,又想起了謹哥兒……如果她問起謹哥兒的事,他如實答了,她隻怕又要睡不著了,他不答,到時候謹哥兒回來,她又覺得他騙她……思來想去,他抱了床被褥在她身邊展開,輕輕地躺了進去。
或者是睡太多的緣故,十一娘比平時睡得淺,徐令宜一上床,她就驚醒了。
大家都知道謹哥兒封了武進伯,但謹哥兒有沒有受傷?三千人對二萬人,謹哥兒是怎樣把朵顏抓住的?大家都不清楚,這個時候,她應該好好問問徐令宜。可徐令宜早先瞞著謹哥兒的消息,等謹哥兒平安歸來,他又一句交待的話都沒有就去了外院,現在回到屋裏,還和她楚河漢界似的各睡各的……想到這些,她心裏堵得慌。
算了,反正戰爭已經結束了,如果謹哥兒受了傷,肯定會有消息傳過來的,還是等謹哥兒回來了問謹哥兒吧!
十一娘閉了眼睛,一動也沒動。
接下來的幾天,徐家車水馬龍,不時有聽到消息趕來道賀的人。
徐令宜那邊不說,十一娘除了要應酬這些人,她昏睡的時候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曾派了內侍來問病,現在好了,自然要進宮謝恩,還要隔三岔五地被太夫人叫去問“謹哥兒什麼時候回來”,“他馬上是伯爺了,要戴七梁冠,穿緋紅色衣袍,你要快點差了人去做才是”,又得了消息,說午門獻俘定在了七月初一。
算算日子,還有不到二十天就可以見到兒子了。
十一娘又驚又喜,吩咐阿金和隨風收拾院子,叫了針線上的來給謹哥兒做日常的衣裳,請簡師傅給謹哥兒做官服,不時和琥珀去廚房,讓廚房準備些鮑魚、海參之類的食材,到時候宴請好用……忙得團團轉。
薑氏也忙,十一娘這邊卻一點也不敢怠慢,事事都想到十一娘前麵,處處安排得妥妥貼貼的。
袁寶柱家的看了不免勸道:“四少奶奶悠著點,您身子骨要緊。”
“沒事!”薑氏笑道,“六叔封了伯,我心裏高興。”
袁寶柱家笑著長透了口氣。
從前她們擔心徐令宜偏心……現在徐嗣謹有了爵位,徐嗣諭去了嘉興,徐嗣誡既是次又是庶……夫人雖然懷了身孕,可比庭哥兒的年紀還小……這顆心才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
這樣的話,卻不能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她笑著轉移了話題,說起這些日子大家都議論的事來:“來家裏道賀的人紛紛打聽六少爺有沒有訂親,也不知道夫人會給六少爺挑個怎樣的媳婦?”
“六叔有本事,出身好,人也長得好,誰家不喜歡這樣的姑爺?”薑氏想到這些日子十一娘為說親的人太多,既怕得罪人又怕所選非人而苦惱,也笑了起來,“我看母親正後悔沒有早點給六叔定門親事呢!”說著,抱了一旁歪著腦袋聽她說話的庭哥兒親了一口,“反正我們庭哥兒我要早點給他說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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