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徐令宜知道她喜歡幹淨,看著床邊有嘔吐之物,橫抱著她去了臨窗的大炕,“一有消息我就告訴你!”不敢說讓她別擔心的話。
“你騙我!”十一娘隻覺得全身無力,燈光特別的刺眼,手搭在了眼睛上,“如果我不是懷孕,說不定還不知道謹哥兒的事……”
徐令宜接過宋媽媽遞過來的薄被搭在十一娘的身上,見琥珀端了點著三支安眠香的香爐進來,微微透了口氣,低聲道:“全是我不對,你現在身子骨弱,先歇一會,等你醒了,我們再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那陣暈眩已經過去,十一娘心急如焚,什麼也不想聽,掙紮著起來,問琥珀:“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琥珀跑著去看了西洋鍾:“現在是寅時!”
“那就快天明了。”十一娘喃喃地道,徐令宜攬了她的肩膀,“有什麼事躺下說也是一樣。”
十一娘撥開徐令宜的手,對琥珀道:“你去吩咐馬房的給我套車,然後給我收拾些衣裳,帶些幹糧,跟萬大顯說一聲,讓他陪著我去趟榆林。”
琥珀含著眼淚,對徐令宜遞過來的眼色裝做沒有看見的,哽咽著應“是”,匆匆走了出去。
徐令宜在心裏幽幽地歎了口氣:“你別急,我陪著你一起去!”說著,握了她的右手,在神門穴揉了起來。
十一娘眉頭緊皺:“好疼!”
“馬上就好!”徐令宜親了親她的鬢角,“神門穴治心煩、驚悸,按一按,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但也能促進睡眠。
什麼時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徐令宜一向把握的很準。
如果要去尋謹哥兒,身體很重要。
十一娘沒有拒絕。
短暫的疼痛過後,她頭昏昏的,很快睡著了——臨睡前的最後一個意識,她在心裏暗暗喊糟,忘了讓琥珀把那安眠香拿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有時候感覺很渴,有人喂她略有些冰涼的東西,喉嚨和胸口就會如有甘泉澆灌的涸田般滋潤起來。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喂她的人是徐令宜。她想睜開眼睛看看,眼皮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睜不開;有時候會聽到嗡嗡的說話聲,好像夾雜著徐令宜的聲音,她張了耳朵想聽清楚,卻隻聽到什麼“舅舅”、“是朕大意了”之類的話,其他的,就再也聽不到了……
每次略清醒一點,她都能聞到甜甜的安眠香味道。
是徐令宜做了手腳,讓她不能去找謹哥兒!
十一娘聽見自己嗚嗚的哭聲。
徐令宜就抱著她,一直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什麼,聲音溫柔又低沉,像支催眠曲,又撫挲著她的背,她就會再次昏沉沉地睡過去。
朦朦朧朧中,有人用帕子給她擦臉,不同於以往讓人想睡的暖和,這次的水有些冷。
她精神一振。
耳邊傳來琥珀又驚又喜的聲音:“夫人,夫人,您快醒醒,六少爺找到了,六少爺找到了!”
十一娘奮力睜開眼睛。
琥珀滿是淚水的臉龐印入她的眼簾。
“夫人,是真的,六少爺找到了……還抓了那個朵顏,李參將親自護送六少爺回的大同……今天一大早,皇上下了旨,說六少爺找到了朵顏,是頭等的大功,封了六少爺為武進伯,過幾天六少爺就會隨著西寧侯,哦,就是龔大人一起回燕京,還要在午門獻俘呢!”
真的嗎?
十一娘想問琥珀,嗓子卻幹幹的,說不出話來,她顧盼四周,英娘、宋媽媽、冷香、含笑,甚至還有早已出府了的秋菊和雁容,都雙目含淚,團團圍在她身邊微笑著……卻沒有看見徐令宜。
琥珀最知道她的心思,笑道:“雍王爺和順王爺都來了,侯爺正陪著在花廳裏說話。”又道,“六少爺的事,現在恐怕燕京都傳遍了,雍王爺和順王爺就是來討酒喝的。”
“母親,是真的!”英娘見十一娘目露困惑,笑著點頭道,“這幾天四嫂也在您床前服侍,是父親讓廚房準備酒菜,四嫂這才走開的……”
這樣說來,謹哥兒真的沒事了!
從失蹤到平安回來,還立了大功……這反差太大了。
十一娘的眼淚籟籟地落了下來。
大家看著,也都跟著哭了起來。
窗外響起徐嗣誡焦灼的聲音:“英娘,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沒事,母親醒了。正高興著呢!”英娘忙道,回頭看見十一娘望著她,急急地解釋,“您這幾天昏迷不醒,父親一直在您身邊照顧您,四伯和相公就一直守在屋外……”
她的話音未落,又有小丫鬟跑了進來:“夫人,五少奶奶,江都公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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