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樹大分枝,人大分家。這是人之常情。
五夫人還想說什麼,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五夫人,五少奶奶那邊,發作了!”
“啊!”五夫人很是意外,“這個時候!”她看了徐令寬一眼,“我這就過去看看!”
徐令寬輕輕地咳了兩聲。
五夫人換了件衣裳,由丫鬟簇擁著去了英娘那裏。
儂香院燈火通明,十一娘、薑氏早已經到了,由徐嗣誡陪著坐在廳堂,丫鬟、婆子燒水的燒水,準備嬰兒衣裳包被的準備衣裳包被,人來人往,卻並不慌亂。
看見五夫人進來,徐嗣誡站起來喊了一聲“五嬸嬸”。
五夫人點了點頭,問十一娘:“怎樣了?”
“才剛開始。”十一娘請五夫人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還早呢!”
說話間,徐嗣誡伸張了脖子往耳房裏張望。
十一娘看著好笑:“今晚是不會生的了。你找個地方歇了去吧!這裏有我們呢。”
從來沒有違背過十一娘的徐嗣誡自然不敢多留,可心裏又惦記著英娘,就站在屋簷下等。
項氏剛剛歇下,聽到消息又重新起來,由丫鬟扶過來,正好看見徐嗣誡在屋簷下徘徊,不由驚訝地喊了聲“五叔”。
徐嗣誡忙解釋:“母親和五嬸嬸都在廳堂,我就在這裏等了。”
他們兄弟對妻子都很好。
“外麵下了寒氣。”項氏笑著請他進屋,“免得受了風寒。”
徐嗣誡不敢進去:“我披件氅衣就是了。”
十一娘聽到了動靜,不由失笑。
倒是她疏忽了。
讓琥珀把徐嗣誡叫進來:“看英娘這樣子,明天晚上能生就不錯了。我是怕你一直這麼守著,到了關鍵時候反而支撐不住了……你既然想守著她,就在這裏守著吧!”
徐嗣誡不好意思地笑,正要說什麼,內屋傳來英娘低低的呻吟聲。他神色一緊,跑到門簾旁喊英娘:“我,我就在外麵……”很焦急的樣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
十一娘安慰他:“沒事,沒事。穩婆剛才出來說,英娘的情況挺好的。”
徐嗣誡赧然地笑。
有小丫鬟進來:“侯爺派人過來問五少奶奶怎樣了?”
“挺好的。”十一娘笑道,“讓侯爺不用擔心,估計明天才能生。”
小丫鬟應聲而去,稟了徐令宜。
徐令宜想著十一娘今天晚上可能回不來了,去了徐嗣謹那裏。
徐嗣謹在燈下練字。
行了禮,徐令宜坐到了他對麵的炕上,順手拿起他練的字。
工整端方,一絲不苟。
徐令宜微微頷首,低聲囑咐他:“龔東寧比我大十一歲,你去了,喊他世伯即可。他看上去脾氣急躁,行事魯莽沒有個章程,實際上卻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你和他打交道,不要以貌取人。我已經和他說好了,把你安排在普安衛的平夷千戶所。那裏原屬四川都司,後改屬貴州都司。蠻夷人占多數,也很貧瘠。你以普通戶軍的身份換防到那裏。去了以後,多看多想多做,有什麼事,盡量自己解決。”說著,笑道,“當然,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寫信回來,我們的約定就此取消。也可以想辦法早點幹出些名堂來,這樣,你贏了賭約,就可以換到個好一點的地方去了。”
“爹爹您不用激我,”徐嗣謹握著拳頭,“我肯定會贏的。”
徐令宜看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不由摸了摸他的頭:“臭小子!”
徐嗣謹咧了嘴笑,道:“那長安他們……跟不跟我去?”
“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徐令宜若有所指地道,“白總管,是從小在我身邊服侍的人。後來我領兵在外的時候,家裏的事就全部托付給了他。你這次去貴州,你屋裏的事怎麼安排,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定了下來,跟我說一聲,跟你去的人,我給他弄個軍藉,以後跟你有軍功,他也可以為自己搏個前程。”
徐嗣謹眼睛一亮,
有了軍藉,就可以在衛所站住腳了。如果再有軍功,運氣好,弄個世襲的千戶也是有可能的。
父親對他,可謂是用心良苦。
他認真地望著徐令宜點了一下頭。
第二天把身邊的幾個小廝都叫了進來。
“爹爹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去貴州普安衛平夷所,以普通戶軍的身份去,不方便帶你們去。你們就留在燕京吧!”
“六少爺,那怎麼能行!”隨風立刻嚷道,“聽這名字,老長了,準是個山溝溝的地方。您一個人在那裏,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那怎麼行?要不,我們跟四夫人說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