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嗣諭恭敬地道:“嶽父寫信給先生,問我什麼時候啟程。如果能早些到燕京,讓我去他的好友五嶽先生那裏拜訪拜訪。先生聽了,就讓我提前回來了。”
“五嶽先生?”徐令宜思索道,“什麼人?”
“此人姓洪,是永清縣教諭。雖然隻是個舉人,卻和順天府尹,禮部侍郎王子信大人是至交好友。”徐嗣諭到這裏,停了下來。
徐令宜也不再問,點頭道:“這件事,的確不好書信來往。”然後轉移了話題,“你住哪裏?用了晚膳沒有?要不就搬過來吧!這邊也方便一些。”
他們包了一個院子,又是護衛,又是小廝、丫鬟、婆子的,西邊的廂房還空著,不僅有地方,方便,而且也安全。
“您和母親吃吧,我已經用過了。”徐嗣諭笑道,讓小丫鬟去給墨竹傳話,搬了行李過來。
十一娘和徐嗣諭說了幾句“瑩瑩現在很可愛,都會自己走路了”之類的話,行李送了過來,徐嗣諭看著天色不早,起身告辭了。
“五嶽先生的事,是不是有什麼我不懂的蹊蹺啊?”十一娘低聲問徐令宜。
徐令宜沒有做聲。
十一娘以為他不想回答。
誰知道晚上睡在一個被窩裏,他卻低聲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主考官的喜歡,直接會影響鄉試的結果。項大人讓諭哥兒去拜訪那位五嶽先生,多半是想通過五嶽先生知道主考官的喜好。這種事,卻隻能意會不能明言。”
十一娘微微頷首,道:“我記得,王子信王大人,好像是諄哥兒媳婦的媒人……”
而且薑鬆也是科舉出身,對項大人的言下之意恐怕早就了然如心了。
“這就好比你想安安穩穩地當總兵,不把那些功勳世家安頓好,隻怕會麻煩不斷。科舉考試能得到家裏長輩的指點,就會比一般的人多些機會。”徐令宜笑著俯身吹了燈,“明天還要坐一天的馬車,你多睡會,養養精神。”
十一娘“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隻是睡了一下午,哪裏還有睡意。數著小綿羊,心飛到了剛剛分手的謹哥兒身上。
第一次離開父親,不知道他會不會害怕?這個時候,他在做什麼呢?是已經酣然入睡,還是像她似的惦記著漸行漸遠的親人?
這麼一想,她更加沒有了睡意。
身邊是綿長而均勻的呼吸。
十一娘輕輕地翻了個身。
徐令宜被驚醒。
“想著謹哥兒?”
十一娘微愣:“侯爺也沒有睡嗎?”
徐令宜沒有做聲,半晌才道:“他們今天晚上應該停泊在張家灣,明天就可以到天津了。”
黑暗中,十一娘微微地笑,握了徐令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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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兄弟見麵,又有一番契闊,然後十一娘坐車,徐令宜父子騎馬,一同回到了荷花裏。
太夫人正為謹哥兒離去不痛快,聞訊也不由露出幾分笑容來。當天晚上在太夫人那裏席開三桌,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親戚間走動走動,朋友間聚一聚,徐氏兄弟間還私下小酌了一番,等到徐嗣諭去拜訪五嶽先生的時候,已是七、八天以後的事了。
十一娘接到了謹哥兒的信。
“怎樣?怎樣?快讀給我聽聽!”太夫人嫌自己眼睛不好使,沒待杜媽媽把裝眼鏡的匣子打開,已迫不及待地催著十一娘念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