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兒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橫了她一眼,道:“說你什麼時候嫁呢?”
芳姐兒聽了哈哈大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慧姐兒知道這些話鎮不住她,索性轉移了話題:“三月初九你們到我家裏來玩吧!我在家裏設春宴。”
“你們家有什麼好玩的!”芳姐兒不以為然,“你叔伯們怕你祖父把家財隻分給了你父親,都賴在家裏不走。擠得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
慧姐兒就瞪了芳姐兒一眼:“你去不去?”
貞姐兒卻有些知道慧姐兒的心思。
要真是嫁到滄州去,在燕京能過一日就是一日了。
忙道:“大家自然要去的!”
芳姐兒隻是開玩笑罷了,現在見她板了臉,心裏隱隱感覺到慧姐兒的情緒有些不對,笑道:“當然要去,當然要去。要不然,你豈不不和我玩了!”說著,打趣道,“不過,我去可以,要叫了春熙樓的魚唇。要不然,還是不去的。”
慧姐兒本有些傷心的,聽到這話也忍俊不住笑起來:“就惦記著吃。”
芳姐兒也不惱,轉頭問嫻姐兒:“慧姐兒初九設春宴,你去不去?”
“慧姐兒到時候給我下帖子吧!”嫻姐兒到也大方。
“下帖子?下什麼帖子?”
幾人扭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大小姐和十二娘已經上了岸。
芳姐兒撇了撇嘴,轉身去釣魚。
貞姐兒不好做答。
慧姐兒卻想著“見麵就是緣”這句話,笑道:“我初九設春宴。李家姑娘和十二姨也來家裏湊個熱鬧吧!”
李大小姐連連點頭稱好,十二娘笑了笑,卻沒有明確地回答。
這邊文姨娘看著時候不早了,請幾位小姐到花廳吃晚飯。
大家笑盈盈地由各自的丫鬟服侍上了甬道,出了後花園,去了花廳。
此刻已是黃昏,屋簷的大紅燈籠俱已點燃,照在青石地磚上,紅彤彤,透著喜氣。
十一娘正站在花廳門口的台階上和管事的媽媽說著什麼。頭上插了根銀杏花簪子。不同於一般的款式隻在簪頭打枚銀杏花,而是一朵朵小小的銀杏花漸次垂下,重重疊疊,簇在一起,成了一朵酒盅大小的銀杏花,舉手投足間顫顫巍巍,像風佛過花朵,十分漂亮。
“徐夫人很會打扮。”嫻姐兒看著歎了口氣。
芳姐被壓下去的好奇又死灰複燃。
她拉著貞姐兒到一旁:“我保證不說出去——你那次去請安,看見徐家四嬸嬸怎麼了?”
稱呼從徐四夫人變成了徐家四嬸嬸。
貞姐兒被她纏不過,低聲道:“有次去問安,母親正在清箱籠。把以前的一些舊衣裳拿出來賞了人。其中有件玄色的粗布對襟小襖,一溜下來二十六對五彩蝠蝙的扣子,遠遠看著,像一朵朵五彩的花,不知道有多漂亮。”
“哎呀,用五彩蝠蝙做扣子!”芳姐兒已低呼,“可真想的出來!”
她們這邊說,那邊一群小姑娘都靜下來支耳聽著。
“可不是。”貞姐兒笑,“不知道多費功夫。我覺得賞給丫鬟太可惜,就向母親討。母親卻說,這蝙蝠原是她練習打絡子時沒打好的,用來做了扣子。要是我喜歡,重新給我做一件。”
十二娘低下頭去。
她知道那件小襖。
那玄色粗布是鋪子裏送春裳料子時用來包綢緞的,最後被十一娘要了去,做了件小襖貼身穿。濱菊還抱怨,說那小襖透靚,把褙子裏子給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