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容身姿筆挺,麵帶笑容,顯得有些矜持。繡櫞正和雁容說著什麼,笑容可掬地捂著嘴,帶著幾份諂媚。
琥珀皺眉:“她想幹什麼?”
十一娘就朝著她眨眼睛:“說起來,繡櫞也挺辛苦的。我們怎麼也應該去打個招呼才是!”然後施施然走了過去。
兩人的對話隱隱傳來。
“……雁容妹妹不必和我客氣。姨娘那邊有太夫人送來的兩個媽媽照應,我閑著也是閑著。”
“實不相瞞。琥珀姐姐身邊的秋雨已經幫我做了六雙暑襪。再多,我也穿不完。何況明年又有新樣式。”
“那我給妹妹做條挑線裙子吧?”繡櫞猶不死心,“姨娘剛賞了我一匹月白色綾綢……”
雁容打斷了繡櫞的話:“既然是姨娘賞的,繡櫞姐自己留著吧!夫人前兩天賞了我一匹杭絹,一匹焦布……”正說著,看見十一娘和琥珀走了過來。忙笑著喊了一聲“夫人”,丟了繡櫞迎了上來。
繡櫞不敢馬虎,緊跟在雁容身後給十一娘曲膝行禮。
“是繡櫞!”十一娘神色淡然。
繡櫞忙笑著解釋:“奴婢特意過來向幾位姐姐請教些針線上的事。”
“做針線?”十一娘聽著臉上就透出幾份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穿著豆綠色的比甲,白綾襖,烏黑豐盈的頭發梳了螺髻,襯著略施薄粉的臉,倒也嬌豔動人。
繡櫞不禁有些拘謹:“夫人……”
十一娘一雙眼睛不離她:“平時不注意,今天仔細一看,繡櫞也是個大姑娘了。是該操心針線上的事了。”說著,笑了笑,轉身朝正屋去,“也不知道誰家的小子有這福氣!”
琥珀、雁容幾個忙跟了過去。
繡櫞卻神色大變。
她既然跟著喬蓮房到了徐家,那她就是徐家的仆婦了。十一娘是主母,自然有權利把她指給任何一個小廝。
一想到這裏,她不免心驚膽戰,匆匆朝東角門去。
十一娘看著目光微冷,問雁容:“侯爺回來了嗎?”
雁容低聲道:“回來有半柱香的功夫了。進門就問夫人。知道您被三夫人叫去了,喊了夏依服侍著更衣梳洗。這個時候應該歇下了。”又道,“繡櫞七彎八拐地打聽侯爺回來了沒有,我一直推托……”說到最後,語中已帶詢問之意。
十一娘停下腳步。
夜風吹動著樹葉,簌簌作響,迎麵已沒有了寒意。
“她再來問,你直管攔著。”她的聲音有些低,夾在風裏,時隱時現,“如果是喬姨娘……你們就不用攔了!”
雁容微怔。
十一娘已轉身進了廳堂。
雁容急步跟上。
琥珀已為十一娘撩了內室的簾子。
“三嫂喊你去做什麼?”徐令宜正坐在臨窗大炕上看書,聽到動靜抬頭,眉眼間已有笑意。
“有點事商量。”十一娘含含糊糊地應道,“侯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夫妻倆打了個照麵,十一娘去了淨房洗漱,出來的時候徐令宜已經上了床,歪在床頭看書,見她收拾完了,一麵放下書準備睡覺,一麵隨口道:“帳對得怎樣了?三哥今天和我商量,準備二月十六啟程。”
“這麼快!”十一娘上了床,“日用的帳冊都交待清楚了,就是庫房的帳,三十六本,隻對了十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