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沒再說什麼,轉身吩咐五夫人:“你有身孕,早些去歇了吧!”
五夫人也有些累了,辭了十一娘等人,由丫鬟婆子簇擁著回了屋。
太夫人則起身去更衣。
杜媽媽跟著進去服侍。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諄哥那會,可是眨不得眼睛的。”
話說的突然,又有些莫明其妙,但服侍了太夫人幾十年的杜媽媽卻知道她這是在說徐嗣誡。她一麵拿了澡豆給太夫人淨手,一麵道:“我們諄哥金貴著呢!您還記得不?那年喝粥,灶上的婆子在六月雪裏加了一把碧梗。大家都說好吃,隻有諄哥,說米太糙,咽不下去。”
太夫人笑起來:“他可是受不得一點點磨。”
“可不是。”杜媽媽和太夫人說說笑笑回了東次間,正好遇到子夜家家戶戶放爆竹,此起彼伏,足足有兩刻鍾才停下來。
徐令宜過來請太夫人去歇下:“……明天一大早還要進宮朝賀。”
太夫人畢竟上了年紀,吩咐三夫人幾句“小心火燭”之類的話,伸手讓十一娘扶著進了內室。
十一娘和杜媽媽一起服侍太夫人卸了簪釵,淨臉淨手換了小衣上了床,正要退下,卻被太夫人一把抓住了手,然後從枕頭下摸了個荷包遞給她。
“這是給你的,”她笑眯眯地望著十一娘,“壓歲錢。”
十一娘微微有些吃驚,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經是大人了,怎麼能接您的壓歲錢……”
沒待她話說完,太夫人已把荷包塞到了她的手裏:“還沒過及笄禮,一樣是孩子。聽話。拿著。這是我給的。”
十一娘見太夫人給的誠,笑著接了過來。
荷包有些沉手,她道謝,揣在了懷裏。
太夫人看著滿臉笑容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記得,你是五月初五的生辰吧!”
“娘的記性真好。”十一娘笑道,“我是五月初五子時的生的。”
“嗯。”太夫人笑著點頭,“得好好操辦操辦才是……”
十一娘沒有放在心上。
今年的五月初五她十五歲,要舉辦象征女子成年的及笄禮,自然比其他的生辰要辦的隆重些。
她隻是笑了笑,服侍太夫人歇下,這才回了廳堂。
諄哥兒還跟著徐令寬在放煙花,徐嗣誡卻已在濱菊懷裏睡了。見十一娘出來,三夫人揉了揉眼睛:“娘歇下了?”
“嗯!”十一娘點了點頭。
三夫人就朝三爺望去:“要不,我們也散了吧!”
三爺朝徐令宜望去。
徐令宜想了想:“也好,把這裏交給小五吧!”
三爺猶豫道:“要不我留下來吧!”一副不放心徐令寬的樣子。
“就交給他吧!”徐令宜笑道,“我們也該歇歇了。”
三爺見徐令宜這麼說,不好反駁,有些擔心地看徐令宜叫了徐令寬進來囑付。
徐令寬卻是滿臉的興奮:“你們快去歇了吧!我保證讓幾個侄兒安安全全的。”
徐令宜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帶著十一娘和睡著的徐嗣誡走了。
三爺和三夫人見狀,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叫了秋綾來看著徐嗣勤兄弟,這才回了屋。
十一娘洗漱出來,看見徐令宜正倚在床上拿了她之前放在枕邊的荷包把玩。
“娘給的。”她笑著解釋道,“說是壓歲錢。”她還沒來得及看是什麼。
徐令宜笑了笑,把荷包重新放回枕邊,然後從枕下拿出一個小小的雕紅漆匣子遞給她:“給!”
十一娘愕然。
他什麼時候藏了個匣子在枕頭下麵……剛剛鋪床的時候都沒看見……
而徐令宜見十一娘並沒有如自己想像的那樣露出喜悅的表情,頗感窘然,勉強地笑了笑,然後很是隨意地把匣子丟在了被子上:“不是過年嗎!”
畢竟是好心送禮物給自己。
十一娘忙拾了匣子,璨然笑道:“是給我的新年禮物嗎?”
徐令宜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去睡了。
十一娘就笑著打開了匣子。
昏黃的燈光下,璀璨奪目的寶石光輝讓她不由眯了眼睛,半晌才看清楚匣子裏的東西。
鴉青色的絲絨下,依次擺著十二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
“侯爺……”十一娘心裏微微有些不安,“這……”
東西太名貴了。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接受。
背對著十一娘的徐令宜感覺到她的忐忑,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間就有了淡淡的喜悅,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味道:“快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