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望著三夫人,臉上就露出滿意之色來:“讓你費心了。”
三夫人笑得風輕雲淡,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不過是安置您吃飯穿衣罷了,這點小事還是做得來的。”說著,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迎著她微微一笑,心裏卻不以為然。
她這是要把事情做到最好,就算有一天自己當家,前任後任有個比較。自己做得好,那是應該,自己做得不好,是沒能力……就是陶媽媽,也專找她說過這個事。說三夫人管家的這幾個月,減了不少人,花費也比元娘當家的時候少了一些。幾位管家的媽媽一開始還隻是看著太夫人的麵子上應景,現在卻全都讚她精明、賢惠,甚至還有人說出“三夫人吃虧就吃在不是嫡出”的話來。
十一娘卻不是很擔心。
所謂的減人也好,減費用也好,說起來都屬於革舊換新。隻要是革舊換新,那就有變化,隻要有變化,那就有人不滿意……好比王安石變法。雖然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好,可當損害到自己利益的時候,隻怕這“好”字就不會讚得那樣痛快了。
太夫人正讓小丫鬟們給幾個孩子布菜,倒沒有注意到兩人之的情況,隻是問:“丹陽那裏可送去了?”
三夫人立刻笑道:“這些水蘿卜、小黃瓜都是冷物,怕她吃了不舒服,每樣隻送了一點過去。”
太夫人再一次滿意地點了點頭。
徐嗣諭和諄哥兒、貞姐兒都在孝期,撿了菜另坐。
吃過飯,太夫人親自送徐嗣勤和徐嗣諭到門口,反複地囑咐丫鬟:“可要仔細了,千萬不要滑著!”
丫鬟們誰敢大意,都有些戰戰兢兢地應“是”,倒是徐嗣勤笑道:“祖母放心,我們都這麼大的人了,就是摔到雪地上也不打緊。”
“胡說些什麼?”三夫人立刻在一旁嗔道,“要是撞到哪裏,可不是好玩的!”
徐嗣勤好像很怕母親叨嘮似的,拉著徐嗣諭就匆匆往外走:“祖母,我們走了。明天一早再來給您問安!”
“這小子……”三夫人氣得直跺腳。
“半大的小子就是這樣!”太夫人望著紅燈相伴漸行漸遠的兩兄弟笑道,“當年老四聽著我叨嘮也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我看勤哥兒這性子不像老三,倒像老四!”
十一娘心中一動,抬頭打量三夫人,她眼中果然迸射出驚喜。
“像侯爺好啊!”她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像侯爺能文能武,有飯吃!”
太夫人嗬嗬笑,由丫鬟扶著回屋。
三夫人就低聲對太夫人道:“我有個事想商量商量您?”說著,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聞音知雅,笑道:“娘,我去給您沏杯茶。”說著,和魏紫避到了一旁的耳房。
魏紫又怎麼會讓十一娘沏茶。請她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小丫鬟們忙端了火盆過來,魏紫先沏了一杯茶給十一娘,然後才開始給太夫人沏茶。
就有小丫鬟在耳房門口探頭探腦的。
魏紫看著蹙了蹙眉,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沏茶。
她們雖然是丫鬟,可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十一娘裝做沒有看見,端了茶,去了太夫人屋裏。
屋裏服侍的都退了下去,三夫人的話好像已經說完了,正拿著美人捶在給太夫人捶腿。
看見十一娘進來,太夫人道:“這事,你商量十一娘吧!她畢竟是孩子的母親!”
十一娘聽著一驚。
三夫人的笑容已有了幾分勉強,道:“是這樣的。我看勤哥和諭哥屋裏的丫鬟年紀都不小了,怕生出事端來,想早點放出去……”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十一娘將茶端給太夫人,笑道:“諭哥平日和勤哥都住在外院,我關注的少一些,倒沒往這上麵想。讓三嫂費心了。”先把自己的責任給劃清楚再說,“既然三嫂覺得有這個必要,想來是要緊的事,我們諭哥就隨勤哥。”再把要換人的責任推到三夫人的兒子徐嗣勤身上去。
說著,她望著太夫人:“要是這件事定下來了,我明天就開始幫著諭哥兒物色幾個本分的丫鬟吧?”不管三夫人是什麼意思,都不能讓身邊的丫鬟、婆子把諭哥帶壞了——他畢竟徐令宜的兒子,四房的長子,要為兄弟們做榜樣的,“到時候送到您這裏調教好了再放到諭哥身邊服侍去。”讓太夫人給諭哥當家去,萬一真有想不到的地方被三夫人鑽了空子,自己的責任也小一點。
三夫人聽著臉色陰晴不定。
太夫人卻直點頭:“既然十一娘也同意,那就這樣了。年前把這事辦了。”
兩人恭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