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默然。
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大奶奶忙握了十一娘的手:“侯爺對你還好嗎?”
十一娘點頭:“侯爺很好!”
這是真心話。
徐令宜對她很尊重,這已是一切的基礎。
而大奶奶看十一娘表情很認真,鬆了一口氣。
她是在擔心自己和五娘吧?
十一娘思忖著。
自己這邊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昨天常九河還來找她支銀子。雪下的太大,田莊裏的屋子坍塌。他穿著件麵子泛油的黑棉襖,哆哆嗦嗦地站在門口:“隻支二兩銀子就行,我暫時搭個草棚子過了這冬再說。”
既然連房子都坍塌了,還有什麼值得偷的。十一娘就讓他帶著老婆孩子回金魚巷去住:“……等雪停了再說。免得把人給凍壞了。”
常九河十分感激,眼角都濕了,謝了又謝。
他的到來提醒了十一娘,她讓琥珀去給萬義宗帶信,讓他們一家也避到金魚巷去。還讓琥珀帶了十兩銀子給劉元瑞家,讓她安排好夥食。
如今聽大奶奶這麼一說,十一娘想起五娘剛剛開張的生意來:“……這樣大的雪,生意隻怕會受影響。”
“誰說不是。”大奶奶長歎一口氣,“說是開張幾天,每日不過幾文錢的生意。”
“總要守段日子才能慢慢好起來。”
大奶奶點頭,兩人說了些閑話,看著天色不早,起身告辭。
十一娘送她出門,反複叮囑她:“要差人去十姐那裏說一聲。她的脾氣硬,免得吃眼前虧。”
“你放心,我會悄悄跟她說的。攤上這樣的人,我們也沒有辦法。我看王家老夫人對十娘很是著緊,隻希望她看在十娘這樣懂事的份上,能憐憫她才好。畢竟這種事要是傳出來,王家的體麵也完了。”
這畢竟不是在她那個世界,隻能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來處置。
但十一娘還是忍不住道:“要是萬一不行,能不能抓個現行。再由大哥出麵,讓十娘到自己陪嫁的宅子裏去住……”
大奶奶腦袋搖得像拔浪鼓:“不可。那就和王家完全撕破了臉。說不定王家還會想出什麼點子來說十娘大逆不道,反而壞了十娘的名聲。這種事,你想想就成了,可千萬別亂說。”
十一娘隻好保持沉默。
晚上徐令宜回來,見十一娘悶頭做針線,笑道:“怎麼沒去娘那裏打牌?”
十一娘忙迎上去給徐令宜解了披風:“今天大嫂來了。”
“可是有什麼事?”
“去看了十姐,過來我這邊坐了坐。”
因是女人的事,徐令宜不便過問,坐到了西次間臨窗的大炕上,道:“東大街和西大街很多鋪子都關了門,子純那裏隻怕也會受些影響。”
“大嫂也是這麼說的。”十一娘服侍徐令宜坐到了西次間臨窗的大炕上,接過丫鬟遞的熱茶端給他,“說是每天隻有十幾文的生意。”又道,“當初五姐一提,我就覺得這主意好。如今是遇到了年成不景氣,又不是走錯了路子,不過多守些日子罷了。”
徐令宜聽著,茶就端在了手裏,笑道:“照你這樣說來,生意好壞不打緊,主要是路子有沒有走對才是要緊的?”
“那是自然。”十一娘笑道,“路子走對了,生意不好,不過是要看看自己哪裏做錯了,及時改正就是。可這要是路子都走錯了,隻會越走越遠,越走越黑……白白浪費精力。”
實際上十一娘說的是個立項的問題。立項對了,符合社會的發展,就會有大潛力,縱然一時得不到發展,守住最艱難的那幾年,也就拔開烏雲見天日。可要是立項錯了,本就是社會上麵臨著淘汰的生意,你守得時間越久,虧的越多,還沒有什麼機會翻身……就拿五娘開得這幹果鋪子來說,是燕京人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家家戶戶過年過節都不能少,隻要能打開局麵,生意肯定能做起來。反之,如果五娘要去做花生意,她就會反對。因為現在燕京城郊的花農蓋了暖房,專供富豪之家一年四季的鮮花,把最賺錢的市場占了。五娘如果想搶這些人家的生意,那肯定困難重重的。
兩人畢竟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十一娘想和徐令宜好好溝通,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會一骨碌地將自己的思想全攤在他的麵前,被當成了怪物,隻能和風細雨般的一點一點的浸入。
所以當十一娘見徐令宜聽了自己的話後露出沉思的表情時,立刻笑著轉移了話題:“外麵的情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