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碰到了三夫人。
她手裏拿著帳冊,剛從太夫人屋裏出來。
“還是四弟妹有福氣,可以出去玩一天。不像我,天天沒個空閑的時候。”語氣裏頗有幾分不以為然。
不關痛癢的事,不必逞強
十一娘笑道:“能者多勞。我們沒有三嫂,也不能這樣逍遙。”
三夫人聽著十分受用,眼底閃過幾分得意。和十一娘閑聊了幾句,借口事忙告辭了。
十一娘剛進太夫人的屋子,五夫人來了。
聽說她們要去西山別院,也嚷著要去:“我想去看二嫂。”
太夫人笑斥著:“我們去給怡真送東西,又不是出去玩。你好好給我在家裏待著,可不能亂跑。”
她就拉了太夫人的衣袖撒嬌。
太夫人這次卻鐵了心不讓她出去:“出了燕京路不平……”想來是覺得她有孕在身,怕動了胎氣。
五夫人見狀,笑容就變得很是乖順,語氣也十分甜美:“那我讓丫鬟們陪我去麗景軒摘花。”一副小孩子的嬌縱模樣。
“好,好,好。”退而求其次,太夫人忙不迭地應了,“可要小心,別讓什麼蟲給蟄了。”
五夫人笑成了一朵花:“不會的,不會的。”
太夫人搖頭:“怎麼這麼皮?”臉上眼中卻全是笑意。
雖然是輕車簡從,可十幾輛黑漆齊頭平頂馬車一字排開,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那架勢已十分可觀。
路上行人紛紛回避。
一群人浩浩蕩蕩去了西山的別院。
十一娘和太夫人坐在一輛馬車上,神情還有些恍惚。
沒想到會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出了徐府……
她小心翼翼地服侍著太夫人,生怕太夫人身體不適——畢竟年紀大了,這馬車又沒有什麼減震措施,未必經得起這番顛簸。
太夫人卻笑著她的緊張:“沒事,沒事。”可十一娘的孝順還是讓她心裏十分受用。
走了大約一個半時辰,西山別院到了。
早有小廝報了管別院的管事,進了垂花門,丫鬟、婆子伏了一地。
二夫人麵帶愧意地迎過來:“娘,都是媳婦不好!”又和十一娘打招呼,“讓四弟妹拖步了。”
十一娘忙上前和二夫人見了禮。
太夫人則嗬嗬地笑:“我來看看你住得慣不慣!”打量著周圍。
西山別院古樹深深,粉牆青磚點綴其間,宛如一幅水墨畫般淡雅清遠。院子裏青石甬道幹淨整潔,黑柱落地柱擦得發亮,石欄杆上擺了新開的菊花。
太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由二夫人扶進了屋。
畫案上還散著朱丹黃褐,筆墨紙磯。顯然她們到來之前二夫人正在做畫。
太夫人就走到了畫案前。
是幅西山紅葉圖,正要著色。
二夫人笑道:“娘,您別擔心我。我在這裏好著。”
太夫人又打量了一眼屋裏月光般皎潔的白色帷帳,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高幾上青花花觚上插著的木芙蓉,笑道:“你喜歡就好。”
“這裏風景別致。”二夫人扶著太夫人坐到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丫鬟結香奉了老君眉給眾人喝,“每天起來在林子裏走走,然後回屋裏或做畫或讀書,十分的愜意。”
太夫人聽著笑意更深。
二夫人就和十一娘寒暄:“昨天剛回來吧?大太太可好?”
“一切都好。”她和二夫人客氣了幾句。
太夫人讓杜媽媽把給二夫人帶的東西拿進來。
丫鬟們魚貫進出。鬆軟輕柔的大迎枕、晶瑩剔透的水晶盤子、掐絲琺琅的手爐、瑩瑩如玉的羊角宮燈、銀鎏金簪花暖硯盒……林林總總堆了小半個炕。
二夫人很是不安:“娘,我用不了這麼多東西。”
“這裏不比家裏,要什麼都不方便。”太夫人不以為然,“你要是缺什麼,可不能放在心裏不做聲。隻管告訴我。”
二夫人忙曲膝行禮向太夫人道了謝,讓結香把東西收了,陪著太夫人喝茶,問起太夫人的身體,有媽媽進來示下:“午飯擺哪裏?”二夫人就望著太夫人。
太夫人笑道:“就擺這裏吧!”
那婆子笑吟吟地曲膝退下,讓人端了桌子,二夫人親自擺箸。
十一娘當然也不會閑著,幫著打下手。
剛布置的差不多了,有小廝跑進來稟道:“侯爺來了?”
這麼快?
十一娘微微有些吃驚。
就看見徐令宜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穿著大紅色官服,補子上的獅子昂首挺胸,氣勢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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