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十一娘的目光又柔和了幾份,端起茶盅來啜了一口。
感覺到徐令宜周身的冰冷開始消融,十一娘鬆了口氣,等到他再喝了自己端過去的茶,十一娘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的怒氣消了一半了。
一時間,屋裏的氣氛變得平和起來。
“這是什麼?”徐令宜望著炕桌上的包袱——他認出來了,這是剛才冬青手裏的包袱。
“哦!”十一娘笑道,“冬青給我做的小襖。說是要去金魚胡同了,特意給我拿過來的。誰知道有東西掉眼裏去了,在那裏揉了半天,正好遇到我們回來。”說著,當著他的麵打開了包袱,露出裏麵的紅綾小襖。
徐令宜已看出來。
又是端茶,又是把包袱放在自己眼前,花了這麼多的心思,十一娘就是想向他解釋。
是怕自己誤會吧……
他臉上就有了幾分笑意。
十一娘把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的,不由怔住。
就算是釋然,也用不著笑啊!
得想辦法把這家夥的脾氣摸透才行,要不然,總被牽著鼻子走,局麵太被動了。
她正暗下著決心,有小丫鬟戰戰兢兢地稟道:“侯爺,五爺來了!”
“讓他進來。”
十一娘發現徐令宜的目光又變得凜冽起來。
兩兄弟的事,自己這個做嫂嫂的最好不要插手才是。
她就笑道:“我去給五叔沏杯茶去。”說著,也不待徐令宜說什麼,轉身撩簾而去。
徐令宜知道弟弟一向怕自己,遇到了不免有幾分瑟縮,他並不希望十一娘看到。不管怎樣,徐令寬畢竟是個大老爺們,被婦人看到氣短的樣子總是不好。正想著該怎麼跟她說,沒想到她自己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他不由暗暗點頭。
自己當初沒有排斥這樁婚事,固然有堵住其他人嘴的意思,也未嚐不與她在小院時表現的聰明、懂事、識大體有關!
念頭閃過,徐令寬已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
徐令宜一看到他這個樣子,突然就想到了諄哥,本來已經平息了怒火騰地又冒了起來:“怎麼回事?啊!娘先跟我說,家裏屬牛的都回避到西山別院,我還以為隻是娘屋裏和你們屋裏的人。沒想到各房屬牛的都要避開?你知道不知道家裏有多少屬牛的人?還有紅燈胡同那邊,你們平時家裏住半個月,侯爺那邊住半個月,你又知不知道老侯爺那邊有多少屬牛的?”
他一陣劈頭蓋臉的,徐令寬半晌沒回過神來。
“你說話啊!”徐令宜看弟弟一問三不知的樣子,心裏更惱火,“這話是誰說的?欽天監的哪個說的?是法善和尚還是長春那個牛鼻子?”他指著門外,“你去問問長春。他不是會算嗎?讓他算算,算算他有多長的壽辰?”
徐令宜的聲音雖然稱不上咆哮,但也不小,十一娘端著茶盤站在屋簷下,聽得一清二楚。
她嚇了一跳。
沒想到,徐令宜對那個叫長春的道長這麼的反感!
“……他說什麼你們就是什麼?這家裏的日子還要不要過?”
那邊徐令寬已回過神來,忙認錯:“四哥,我再也不敢了!我這就去跟丹陽說。”說著,抬腳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