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有些發呆。
五姨娘,不管什麼時候,最先想到的還是自己這個做女兒的……
吳孝全家的看十一娘眼圈有些發紅,忙笑道:“十一小姐還不知道吧?我們四爺要娶媳婦了。”
十一娘果然被這消息吸引,吃驚地道:“四哥要娶媳婦了?”
吳孝全家的點頭:“是虞縣林橋周家的小姐。也算得上世代書香了。祖父曾經做過大名府的知府,隻是父親去世的早,家道有些沒落了。”
十一娘點頭。
要是好,大太太肯定不會同意。
吳孝全家的見十一娘對這個話題並不反感,上前幾步,低聲道:“不過,我聽說,周家小姐的性格十分的潑辣,左鄰右舍的人都不敢惹她。所以到了十八歲還沒有說婆家。”
“十八歲還沒有說婆家?”琥珀低聲道,“那豈不是比我們家四爺還大。”
吳孝全家的掩袖而笑:“今年二十歲,正應了女大三,抱金磚的說法。”
“這門親事是誰做的保山?”十一娘不由道,“三姨娘知道嗎?”
“是杭州知府周大人的夫人保的媒。”吳孝全家的笑道,“大太太親自托周夫人幫著找的,三姨娘知不知道有什麼打緊的。聽說,周大人曾經和周小姐的祖父共過事,因同姓周,還論了序齒。這不,暫定了九月初十的日子,特意讓我來商量成親的事宜。”
所謂的“商量成親事宜”,是指來找大太太拿錢吧?畢竟,不管是下定還是聘娶,沒有錢總是寸步難行。何況,今年過年的時候,大太太又差人回餘杭拿了兩萬兩銀子來……
這邊吳孝全家的和十一娘說著話,那邊大老爺正在犯愁:“我說了姐妹幾個要差不多,你偏不聽。現在好了,聲哥成親怎麼辦?”
“有什麼不好辦的?”大太太冷冷地道,“把他原來住的地方粉粉,家具什麼的也是現成的。不過下定的時候添些金銀首飾、綾羅綢緞之類的,花不了兩百兩,加上筵席上的雞鴨魚肉,最多四百兩就夠了。”
“不行!”大老爺道,“你讓我四百兩娶個兒媳婦,左鄰右舍的不笑掉大牙才怪。怎麼也得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銀子?”大太太端著茶盅冷笑,“你也不看周家是什麼人家?你拿一千兩銀子去,人家周家怎麼還禮?你可別忘了,徐家一萬二千兩銀子的聘禮就讓我們前前後後得花兩萬兩銀子嫁十一娘。徐家是見慣大場麵一向出手大方,我們總得為周家想想吧?說不定就這四百兩,周家都要舉債嫁閨女。”
大老爺隻好嘀咕道:“那也太少了。興哥的時候,可花了五千多兩……”
大太太不耐煩地瞪了丈夫一眼:“媳婦的陪嫁也有三千多兩!”
大老爺算帳是從來沒有算贏過大太太的,有些氣悶地轉過身去喝茶。
“九月初十這日子也得改一改。”大太太沉吟道,“徐家前兩天來問過我。說欽天監說了,九月裏隻有初十是好日子。要不,就要等十月二十二。我瞧徐家那意思,是想訂在九月初十。聲哥的日子等徐家那邊定了再說吧!”說完,又叫許媽媽,“去接了五姑爺和五姑奶奶來——聲哥成親是大事,總得商量商量他們兩口子。”
現在五娘事事都聽錢明的,錢明呢,和大太太一樣,事事都要先顧著徐家。大老爺隻好不說話了。隻有等徐家來報了日子再說。
徐家果然是看中了九月初十。
因是和大太太商量好了的,大老爺當即就同意了。
羅振聲的婚事就改在了十月二十二日。
夫妻兩剛剛商量好,山東那邊有信來,說七娘出嫁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初十。
“不是說明年開春的嗎?怎麼改在了年底?”
來報信的喻媽媽就笑道:“您不知道我們家這位姑爺的心有多誠。二太太說打家具要日子,姑爺就急巴巴地送了家具來;二太太說針線一時做不完,姑爺就從仙綾閣請了十個針線師傅到我們家去做針線……二太太看這架勢,什麼話也不敢說了——難道嫁七小姐全讓姑爺家出錢不成。這不,一來讓我給大老爺、大太太、三太太來報個信,二來讓我到老吉祥來給七小姐打頭麵。”
大太太就看了大老爺一眼:“看樣子,聲哥的婚期又得改。”
兒子成親,父母總得到吧!
大老爺大手一揮:“聲哥的婚事定在明年開春好了!”
“明年,周家姑娘二十一了!”大太太又反對。
侄女和兒子,當然是兒子更重要。
大老爺沒有一點猶豫,立刻道:“那就讓興哥去送七娘,我們回餘杭!”
大太太臉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