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陶熙然睡得並不安穩。
夢裏到處都是鮮紅的血,鋪蓋地的洶湧而來。顧少森捂著腹部的傷口,緩緩地倒在了血泊裏,臉色蒼白,目光黯淡。
他的對麵,笑容猙獰的駱臣居高臨下,手持匕,尖利的刀鋒泛著冷芒。
倏然間,駱臣的臉莫名其妙的換成了鞠晴的!
她一步一步走到顧少森麵前,然後高高舉起了手裏的尖刀,表情裏是陶熙然所不熟悉的冷漠。
尖刀狠落,鮮血飛濺……
“不要——”
陶熙然大喊了一聲,猛地從床上驚坐了起來,大口大口急促的喘息著。
周身是無邊的黑暗,夜色悄無聲息的流淌。
她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才恍然竟是做了一場噩夢,怪隻怪那夢境太過真實和清晰,以至於過了許久,她仍能感覺到“噗通”狂跳的心髒。
滑開手機的解鎖,時間顯示的是淩晨一點十七分。
陶熙然拿過手機,翻找出顧少森的號碼,沉默半晌。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毫無疑問的在睡夢中吧?此時打電話過去,大約會打擾到他的休息。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靜謐的暗夜裏顯得那麼突兀和刺耳,而來電顯示的名字是——顧少森。
他怎麼會突然給她打電話,而且還是在這麼不合時宜的時間。聯想到剛才恐怖而又血腥的夢境,陶熙然心頭驀地湧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急忙接通電話。
“喂?”
“……”
“喂?顧少森?”
就在陶熙然的心漸漸下沉的時候,電話裏終於傳出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把你吵醒了?”
陶熙然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有,我剛好醒了過來,怎麼了?”
“睡不著。”
“為什麼睡不著?”
“因為想你……”
陶熙然隻覺得心髒驀地停跳了一拍,旋即自嘲的笑笑,“貧嘴。”
深夜大概是一個人最容易感到孤獨和無助的時刻,仿佛所有的感傷都在潑墨般的夜色裏洶湧而至,如同無邊無際的潮水,在心頭一點點氤氳、彌漫,企圖將人溺斃其中。
顧少森的聲音亦是低沉中略帶了沙啞,甚至還有一絲極淺的脆弱混雜其中。
“明你會來醫院看我嗎?你會來的吧?”
陶熙然微微一怔,輕笑著調侃:“想去醫院探望顧少的人多了去了,哪裏輪得到我?”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我想見的人,而他們不是。”
顧少森的直白讓她一時有些無所適從,隻得僵硬的轉移了話題,“你現在是病人,最主要的事情是好好休息,爭取早已康複……”
“我會想辦法…讓你來看我的。”顧少森打斷了她的話,隨即掛斷了電話。
聽到手機裏傳出“嘟嘟嘟”的聲音,陶熙然頓時有些悵然若失。她輕歎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旁,蒙頭鑽進了被子裏。
因為這一通電話,陶熙然破荒的失眠了整個後半夜。直到色蒙蒙亮時,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光大亮。
陶熙然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間,看到宋媽媽正站在餐桌前,用一個碩大的保溫壺盛燉了一夜的老鴨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