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金羅雙的眼中,差不多已成司空見慣。然他現在把這張匾額上的四個字一瞧時,不免輕輕的罵了一聲:“放屁!”’原來,竟是“一決雌雄”四個字。哭道人的所以擺設這個擂台,本是要和昆侖,崆峒二派一決雌雄,看最後的勝利究竟屬於那一方。他如今倒也好,居然一點也不掩飾的,把這番意思宣告了大眾了。再瞧那一副對聯時,更是荒謬到了絕倫。上聯是:“拳打昆侖,足踢崆峒,且看我邛來創成新事業”,下聯是:“肩擔孔子,手攜釋迦,將為吾老祖拓大舊根基”。簡直把他們一派要獨霸稱雄的一番意恩,完全都說了出來,而且把昆侖、崆峒二派看得一個錢也不值,竟以為可以對之拳打足踢的了。金羅漢看到這裏,不禁連連搖頭歎息道:“太狂妄了,太狂妄了。照這樣看來,哭道人真是一個草包,那裏能成得什麼大事呢。隻是那鏡清道人,似乎要比他高明一些,既然身為台主,怎麼也由著他這麼瞎鬧的呀。同時又想到,幸而這邛來山僻處在一隅,不大為人家所注意,又有那個糊塗總督,為了受著哭道人匡治好他愛女的病的一點私惠,在暗地庇護著。所以盡著這哭道人如此無法無天的鬧了去,否則,官府方麵如果一注意之下,前來幹涉起來,恐怕還有什麼大亂子鬧出來呢。正在想時,耳邊忽聽得槖的一聲響,接著又是槖的一聲,好象有一件什麼重物墜落在地上了。
金羅漢忙循著這種聲響傳來的方向,把視線投了去,方知懸在擂台正中的那方匾額,已給人家用鏢打了下來了。心中正在稱快,卻又見夭矯得同遊龍一般的二支鏢,分著左右二翼,飛也似的射了去,恰恰打個正著,把那掛在兩旁的一副對聯,也在一個時間中打落了下來了。於是,一片歡呼之聲,便同春雷一般的響了起來。在這歡聲之中,不但是誇獎著放鏢者的手段高強,並還稱許著他的意思極為不錯。這種荒謬絕倫的聯匾,是應該把他們打落了下來的。歡聲甫止,又聽得擠在台下的許多人,不約而同的,叫喊了起來道:“打得好,打得真好,不要臉的台官還是趕快的走出台來罷,不要再躲著拿什麼矯了。”這一叫喊,他的力量可真是來得不小,隻見一陣騷亂之中,便從山峰最高處,潮一般的湧出了不少人來,並先先後後的,齊向旁邊的那個台上走了上去。但是一說到當時的情形,卻真可用得上“騷亂”兩個字:有的是駕雲而下的,有的是從上麵跳了下來的,有的是循著山道一級級的攀援而下的。而就在他們這樣走下山來的中間,可看出他們各人武藝的高下。金羅漢瞧到以後,不覺暗暗的好笑道:“這真是所謂烏合之眾。如此看來,他們自己雖一味的在那裏吹著牛,請到了哪一個能人,是具著怎樣的一種工夫的。又請到了哪一個能人,是會上怎樣的一種法術的。其實一點幾也不可靠。大概除了鏡清道人這個大大的靠山以外,不見得真有什麼能人了罷。”
就在這個當兒,又聽得台下的人一片聲的在嚷著道:“啊啊,台官來了。原來是拿這個次等貸先出場,頭等貨還要放在後麵的呢。”在這幾句話之下,顯然含上有很不堪的一種嘲笑的意思,原來這次出場的,卻就是哭道人本人,並不是鏡清道人。照大家最初的一種推想,還以為哭道人既把鏡清道人請了來作台主,總是由鏡清道人出場的罷。幸虧,哭道人的臉皮也真是來得老。盡人家在台下這麼的向他嘲笑著,他非但一點不以為意,還象是充耳不同的樣子。隻是把手向著台下亂搖著,請大眾不要喧嘩。好容易,總算台下的人已是止了喧聲。哭道人便放出一派非常宏亮的聲音來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裏擺沒下一個擂台,諸位既然不遠千裏而來,大概心中多已十分明了,我也不必再為細說的了。不過,既然擺設得擂台,無非是要大家較量一下的意思。那麼,我們將怎樣的較量一下呢?哈哈,我倒想得了有一個新鮮的法子了。不知諸位也讚成不讚成?”不知他究竟想得了怎樣的一個新鮮法子?且待第一百四十八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