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二回 裝神靈大念消災咒 求師傅險嚐閉門羹(2 / 3)

這樣的出了獄門,經了大街,又相率縋城而下,頃刻間已到郊外。那神靈行走如飛,倒累得泥金剛出了一身臭汗。正在氣喘如牛的當兒,忽聞那神靈止步說道:“如今我們總算已經出了重圍,就在這裏休息一下罷。”泥金剛巴不得有這一句話,忙停了步,把小茂放了下來,卻又向那神靈請問道:“不知大神是何神號,乞即示下?讓小子等以後可製位供奉。”那神靈聽了這話,忽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真是神靈麼?那你未免差若毫厘,謬以千裏了。”泥金剮追:“既不是神靈,那恩公又是什麼人,也請明白詔示?”那人又哈哈大笑道:“你不認識我麼?我的道號,喚作笑道人。因為知道周小茂是孝子,特地前來保護他的。至於喬裝作這般模樣,不過使獄卒們疑神疑鬼,認不出我的真麵目罷了。”停了一會,又顧著泥金剛,帶笑地說道:“你過小子雖嫌傻了一點,但是為著朋友,卻能實心實意,煞是令人可愛的,有了這一點基礎,將來無論學習什麼,不怕不成大器。不過你現在還有自己妹子的事情沒有了,須趕快去料理著。等到了清以後,可來到華山上麵,那時我自會會著你,倒很想把你收作一個徒弟呢。”好一個傻小子,居然福至心靈。一聽這話,立時口稱一聲:“師傅在上,弟子有禮。”爬下身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可是立起身來,還顧著小茂,露出戀戀不舍的樣子,似乎不肯就去幹他自己的私事。笑道人卻早已瞧出了他的心事,又笑上一聲道:“傻小子,別這般的戀戀不舍了。你們將來自有會合之期,現在你且去幹你自己的私事。隻要向著東南方行去,自會和你的妹子會見。至於他這裏,不但有我在暗中隨時保護,並有兩位俠士隨後即到,可以結伴同行。這一路去,大約可以安抵雲南,不致再有什麼危險發生罷。”這傻子這才沒有話說,和笑道人,周小茂互訂後約而別。  這邊周小茂既有笑道人保護著,雲南指日可到,他的事情也就暫時告一段落,不必再枝枝節節的寫下去。可是在上文中,曾說到趙五被餘八叔挫敗以後,即偃旗息鼓而去,隻是在臨去的時候,還對餘八叔說上一句“十年後再見”的話。後來因為由趙五敘述到他的師傅李成化,複由李成化敘述到長春道人身上,一個大岔岔了開去,竟寫了好幾萬字的閑文,對於此事卻始終沒有一個交代。在下也自知這支筆太散漫了,現在且收轉筆鋒,再從這裏寫下去罷。

且說趙五在餘八叔手中,跌了這們一個大斤鬥,既折了自己的威風,又斷了生財之遣,心中當然是十分不甘心的,所以在當場就說了一句“十年後再見”的話。在他的心中想來:他的本領並不算怎樣的低弱,餘八叔現在雖是比他高強,居然把他挫敗了。但他如能再下十年的苦功,一定可反把餘八叔打敗,複了此仇呢。可是他方離開了這個場所,向前走了幾步,卻又有些躊躇起來,不禁暗自想道:就算是我肯下這十年的苦功,但是不得名師指點,這十年的工夫也是白費的,恐怕依舊是無濟於事呢。那玄帝現的老道李成化,雖是我的師傅,並有不少的驚人的本領,但我們師生之間,感情並不見佳。那一次分手的時候,現象更是惡劣,差不多象披他攆了出來的。如今我铩羽歸去,他能把我留在觀中,已是萬幸了。如果再要求他傳授高深的本領,不見得能夠做到罷。但是忖了一會,丟了這條現成的門路不走,卻再要去訪求名師,未免是個傻角了。而且無淪雙方的感情是怎樣的惡劣,師生究竟是師生。一旦聽得自己的徒弟忽地披人打敗,這在任何人都要跳了起來的,下麵就自然要聯帶的討論到複仇的問題。在這上頭,說不定反可改變了師傅平日的心理,得到他的憐憫呢。他這們的一想,膽子也就大了起來,立即離了湖南,向著山東濰縣進發。

不一日,已到了玄帝觀前。卻也作怪,李成化好象是預知他要到來,並知他是十分狼狽而歸的,早在觀門之前,貼上一張示諭似的東西道:“凡不肖門徒,在外行為不端,辱及師門者,可弗在此逗留,即進謁亦拒不相見。此諭。”趙五雖是一個粗人,也曾讀過幾年書,這張手諭上的幾個字是識得的。看了之後,不覺為之氣沮,暗道:壞了,壞了!這張手諭,不是明明為我而發的麼?早知如此,我倒不該有此一行了。既而又轉念一想道:不對,不對!這恐怕隻是我的一種過慮罷?我在湖南所幹的那樁事,在長沙湘陰一帶,雖是鬧得人人皆知了,然這裏離開湖南究竟很遠,那裏會傳播過來?師傅又那裏會知道呢?而且這張手渝,看是口氣十分嚴厲,其實也是普通得很,為一般門徒說法,不見得是專為我一人而發罷?他一想到這裏,膽氣又為之一壯,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向觀門內走了進去。剛剛走得沒有兒步,即有一個道童模樣的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攔住了他,大聲斥道:“你是什麼樣人?膽敢不得觀主的許可,擅自走進現來。咄,還不止步,還不替我趕快滾出去麼?”趙五聽了這話,忙向那道童一瞧時,卻早已認識出他就是師弟丁凡。便道:“嘿,了凡師弟,你怎麼連我都認識不出,竟用這般的聲口來對付了?”這話一說,了凡這才又向他的臉上仔細一瞧,卻仍淡淡的說道:“哦,原來是師兄回來了。怪不得師傅這幾天曾吩咐我,說是如遇師兄來時,不必與他通報,並不準在觀內逗留片刻。他大概是預料到你日內定要到來的呢。”趙五料不到師傅竟會預先有這們一番的吩咐,不覺大吃一驚道:“師傅真是這般的吩咐你麼?”了凡慍聲道:“不是他這般吩咐,難道還是我捏造出來的麼?而且為了此事,觀門外還貼上一道遣手諭,你難道也沒有瞧見麼?”這一來,可把這事加倍的證實了。可是,路遠迢迢的來到此間,竟連師傅的一麵都不能見,就立刻退出觀去,這是無論如何不能甘心的。所以他隻得象懇求似的,又向了凡說道:“這恐怕是他老人家一時的誤會。隻要我能和他見上一麵,很詳細的說上一說,一定可以解釋明白的。如今請你可憐我,替我進去通報一聲罷。”丁凡連連搖頭道:“這可不能。師傅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他既這般的吩咐我,這還有什麼話說。我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替你通報。不立時攆你出觀,容你在這裏逗留片刻,巳算是我們師弟兄的一番情分了。”正在這個當兒,又聽得師傅李成化在裏麵怒盧說道:“了凡,你在外麵和什麼人說著話?如有那些不相幹的人,硬要走進觀來,你隻要把他攆出觀去就是了,又何必和他多說呢。”了凡聽師傅已在發怒,忙向趙五連連搖手,一壁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