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彭禮和案之大披露(2 / 3)

“後來胡伯琴的官司輸了,漢元出頭和厚齋打官司。打了一年,厚齋要輸了,這才托人找姚子蓁要買這張底稿。漢元也知道了,便托他堂兄弟做法師的胡漢升來找我,也要買這張底稿。漢元肯出一萬銀子,另外還許過手的人得三千兩;厚齋隻肯出八千,過手人隻有一千兩銀子。我和姚子蓁一商量,自然要趕多的拿,便對彭禮和說:‘厚齋隻肯出三千,漢元倒肯出六千,到底賣給誰呢?’

“可恨奸猾的彭禮和,他說:‘論錢多,我自然要賣給漢元;不過我和胡仲文賓東一場,論良心應該幫厚齋的忙。待我和厚齋當麵講去,有沒有三千銀子是不成問題。’姚子蓁和我都慌了,這才打定主意去偷他的令牌,另外買通了一個賊,告訴他去偷。

“偷出來時,打開蓋一看,是個空槽,那底稿早被彭禮和藏在別處去了。我因此受了彭禮和一頓埋怨,他說我不應該將藏稿的地方在外邊亂說,以致招人來偷,言語之間很疑心我做奸細。我隻得發誓賭咒辯白一回,可是從此以後,彭禮和不相信我了,倒去托李炳榮經手;因為李炳榮和胡漢升同師學藝,又和厚齋的妻舅易福奎是要好的朋友。

“我和姚子蓁這才慌了,卻又無可如何。便要打算勾通李炳榮一同做這事,大家分點錢用用;詎料李炳榮那東西,自命為正派人物,不但不許我和姚子蓁同做,而且責罵我們一頓;說不應該隻認得錢,不認得朋友親戚。

“我和姚子蓁氣極了,便要害李炳榮。可是李炳榮實在有點法術,又會把勢;恐怕做他不翻,非得找個幫手不可!姚子蓁一連找了幾個人,都不敢接應;恰好河西季法師的女兒,混名叫做黑山鬼母的,到省裏來了,便約她做幫手。

“鬼母生性好勝,聽說李炳榮本領很大,本來有些不服氣;當日就設下機謀,假造一個口信給李炳榮,說是他師父邵曉山在穀山有事,叫他去一趟。這就把李炳榮誆到了鬼母家裏,冷不防就是一千斤掌。誰知李炳榮使了五步滑油法,鬼母的千斤掌不曾近得李炳榮的身,已經滑倒在地,跌斷了右手,不得起來。李炳榮著實教訓了鬼母一頓才走了,鬼母因此羞愧得離開湖南,不知下落。

“李炳榮知道我和姚子蓁幹的事,便回絕了彭禮和,不替他經手賣底稿了;又勸彭禮和說我和姚子蓁無非是想幾文過手錢;羊毛出在羊身上,橫豎都是買主出錢,何必要割了我二人的荷包?彭禮和這才仍舊教我經手做事,並且收回了那塊令牌。

“我和姚子蓁這才約了胡漢升和彭禮和當麵講價,和盤托出一萬三的底子來;彭禮和還是不相信,說我們藏了私,一定要兩萬銀子到手。我們沒法可想,這才由姚子蓁起意,要謀殺彭禮和,我和胡漢升都讚成。布置好了,先一天,我就約了彭禮和到貢院裏去交款子,姚子蓁、胡漢升已在貢院裏等侯。

“可恨彭禮和死在臨頭還有許多的扭捏!我在小吳門口等他來了,他還要到槽坊裏吃酒,說了許多的廢話。我問他:‘底稿帶出來沒有?人家預備了現銀子在那裏等呢!’彭禮和說:‘隻要他有錢,我總有貨。’我說:‘這是要銀貨兩交的。’彭禮和說:‘那是自然!我的隨身寶豈有不帶在身上的道理?’我聽他這麼說便放了心,便催他快去。

“他偏是慢條斯理的,左一杯右一杯吃了半日,我從來不曾見他吃過這許多的酒,心裏暗想這真是要做個醉死鬼哩!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酒,他醉得舌頭都僵了,說話糊糊塗塗的,我隻得攙著他走。那時雨又落得很大,我一手撐著傘;他又是偏偏倒倒的一步一盹,好不容易攙他到了貢院前;他忽然使勁把我一甩,我幾乎被他甩跌了。我掙紮住了看他時,他睜著眼睛,口角流涎,大著舌頭對我說道:‘我今天不賣給他們了,他嫌貴,我還不願意呢!二萬銀子,你說是好價錢麼?’我當時隻得連哄帶騙的,才把他攙進了貢院。

“那天天氣很冷,姚子蓁和胡漢升等得不耐煩,肚皮餓了,又不敢走開;隻得劈了幾塊號板子燒著,尋一個破罐子接些雨水,燒開水喝;見我攙著彭禮和到了,喜的跳將起來。該死的彭禮和,此時竟自兩眼緊閉打起鼾來!我輕輕地把他扶放地上,三人打手勢拿出繩子來,便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