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是個很麻煩的選擇……放棄掉?
一念方動,羅南筆鋒下呈現的奇妙圖景,又在腦海中流動。
“真的很酷……”
“很酷”的羅南仍然在執筆做畫,即使他已經進入定境、鎖定了幹擾源、確認了幽靈的真麵目,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筆尖心意合而為一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燃燒魔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羅南不知道該怎麼分類、定性,就算是進入定境,如何處置,也沒有太多頭緒。
可是,當他手執瑩光筆,任線條從筆尖之下流注,一切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物質和精神、真實和虛幻、當前與未來,多個維度交織在一起,從多個角度,同時描繪同一個目標,無論怎樣,靈感都不會枯竭。
那座扭曲的、充滿了象征意味兒的牢獄建築草圖,正呈現出越來越清晰的理念線索。
羅南嘴唇不知不覺微小啟合,默念早已熟透的口訣,隻擇取最前麵的四字小段:
我心如獄!
默念無聲,可其中貫徹的意念,卻從未像現在這樣凝實,以至於突破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攻入觀想的層麵,仿佛化身鐵槌,往觀想圖形上重重一敲。
如鳴鍾,如擊磬,細密的震蕩中,無數銀絲從圖形中抽離、分裂,隨機搭建起無數閃閃滅滅的結構,且分明與筆記本上的“牢獄建築”有著密切的對應關係。
有的清晰端正,有的扭曲模糊,形象也有著極大差別。
在裏麵,有密織的柵欄、封閉的鐵籠、跳蕩的電弧,猙獰的光槍……總之一條條,一件件,都是暴力、強製力的象征,是化入牢獄草圖的細節體現。
由於意識跳躍、筆法隨意,大多數結構,隻是徒有其表,根本不符合構造原理,存在的時間也非常短暫。
可每當盤結、破滅的銀絲結構掃過,已經滲入觀想圖形內層的燃燒魔影,卻是如臨大敵,不斷遊動抵禦,頗有幾分狼狽。
燃燒魔影也想進行幹擾破壞。可問題是,同時在多個維度展開的進程,已經徹底超出了它的控製範圍。
羅南不清楚,為什麼當初仰天長嗥、高逾百丈、不可一世的燃燒魔影,究竟是出了什麼岔子,竟是如此不堪,但他可不會停下來。
頌念不止、觀想不止、筆鋒不止!
漸漸的,羅南放棄了將細節性的靈感注入草圖,而是開始做減法,圍繞著越來越清晰的理念線索,施以強化。
觀想圖形中,那些跳蕩組合的銀絲,似乎也感應到他心頭強烈而純粹的意念,成百上千華而不實的建構轟然倒塌,重新顯出正四麵體簡單而純粹的結構。
圖形正中,內切球的球心位置,則有“嘩啦啦”的聲音傳出,仿佛拎著心髒抖顫。
麵對這份變化,燃燒魔影竟然失去了再逗留下去的勇氣。黑暗中,焰光收卷,脫離觀想圖形,化為一道紅光貫空而走。
這可是觀想層麵,它往哪走?
一念未絕,這片虛無世界再度動蕩,紅光似乎是穿透了一層無形的薄膜,微滯之後,又加滿速度,破空而去。
“薄膜”穿透的瞬間,羅南意識猛一個恍惚,視界中竟然出現了冰冷的金屬牆壁、擱放著筆記本的膝頭,還有……正動筆描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