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用在機動五連、指揮序列的那一套已經是極限了,真要一個個做過去,“二星門戰役”怕不是都要打完了吧?
藍鏃教授一笑:“隻是常駐人員,五六千位吧。”
那也很誇張了好不好!
羅南心中還是首度生出畏難情緒。
卻聽藍鏃教授繼續道:“而且我的想法是,暫時不需要挨個談心談話,發一輪調查問卷就可以,因為在‘二星門戰役’開啟之前,所有參戰人員都做過心理輔導,每個人也都有對應的錄像資料,我們可以先整理看看,用這些資料形成‘星座圖’,再慢慢修正。正好,也查看一下開戰前後他們心理狀態和形神框架的變化,看能不能擬合出一條趨勢線。”
這個還……還不都是我的活兒!
羅南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勞心勞力的大工程,幾乎就要開口拒絕了,然而話到嘴邊,忽然心中微動,出口的意思就變了:
“整艘空天母艦嗎?”
“是的,我認為,涉及到所有運行環節的人員心理狀態,更有客觀性。”
羅南低頭沉吟,越想越覺得,這和他心裏麵的某個設想重合了。感覺要更加完善,而且也是一個難得的放手施為的機會。
所以他立刻就朝務實的方向去談:“我們可以先從關鍵部門著手。”
“可以。”
“不過單看資料恐怕也不行,我和向儕醫官他們在母艦裏多走動走動吧,大致觀察一下具體人員狀態,分區分片,談話確實可以放後麵。”
“這樣確實比較穩妥,就是你要更辛苦一些。”
藍鏃教授很欣慰,如此艱巨的任務,羅南也這麼爽快地接下,當即便道:“這樣,我和方樹校官溝通,建議你先不要管戰術情報處那邊,把精力都放在這裏。”
“我服從安排。”
羅南沒有意見。
反正有已經運轉起來的自動化生產線,戰術情報處那裏一時半會兒也用不到他,研究僵屍蟻也很難立項,正好在這裏多了解一些關於“夢網”“初覺會”以及“夢神孽”的情報。
當然他心裏頭更期待的,還是剛剛才大致擴充成型的設想。
目前可能還有一些地方不完善,還要再認真梳理一番。
暫時將可能是非常複雜的技術問題擱置,羅南就看藍鏃教授和方樹校官通電話。
兩個人的溝通,要比他預想的時間更長一些。
而且在藍鏃教授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後,大多數時間都是方樹校官在說,中間好像還換了個人,又或是開啟了多方通訊模式。
羅南就覺得,前委三局對藍鏃教授的提議,可能還是持比較保守的意見。
大概是覺得在兵凶戰危的情況下,進行這樣大規模的普查行動,可能會比較麻煩?
然而他這段時間和向儕醫官等人聊天時,就聽他們講,藍鏃教授為人謙和自持,就算是在前線開展項目,也都是以軍事行動為優先,從不會讓指揮官為難,這次似乎也不例外,並沒有動用額外的資源。
那麼問題就出在……
我嗎?
羅南多少是有那麼一點點兒懷疑。
幻想構形版本的役魔卷項目推遲,除了要做更妥當的準備,是不是也有前委三局乃至於更上層的領導者,對羅南個人可信度持保留意見呢?
看來,方樹校官讓他過來主持這個項目,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讚同。
考慮到目前前委三局總攬前線地麵戰場的戰事,又負責深入地核區域進行探測,位置和功能十分重要,說不定這份“不信任”裏麵,主基地也有一份。
當然,這不是說他們認為羅南是間諜或者是初覺會成員什麼的,而是對於這樣一位嚴重缺乏資曆的年輕人,本能的謹慎和保守態度。
畢竟,這是在打仗呢。
事關當下極其關鍵敏感的小行星戰局,以點帶麵的話,甚至可能影響到“二星門戰役”全局,甚至未來幾百年國家的前途走勢。決策層對任何一個環節,特別是滲透進來新意的技術環節,謹慎都是必須的。
仍然是那句話:兵者,國之大事……
羅南的思維突然有些卡殼,倒不是說他背不出來後續那些句子,而是忽然之間閃過一個念頭,卻因為和他習慣性思維背離太遠,以至於一時間都沒能把握住。
他愣神半晌,才真正明確:這個念頭,或者說是疑惑,還要落到地球本地時空那邊。
話說當年,隕落之前的梁廬,會不會預料到羅南,這個僅有十六七歲……呃,當時恐怕還懵懵懂懂的小娃娃,能夠達到現在的成就呢?
設身處地想一想,應該不會吧?
那為什麼會信任他呢?
不,更確切的疑問應該是:
曾經的大君梁廬,會相信任何一個地球的原生土著,能夠處理掉他生前也沒能解決掉的問題嗎?
仍然設身處地去想:
會嗎?應該……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