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是重新“鋪裝”,徹底解決畸變種滋生的土壤。
除了大海大洋可能還要費點兒心思,其他不過是土雞瓦狗。
隻不過,羅南的欣賞,到樂佐士官長那邊就是罵娘。
每到這個時候大家就可以罵娘,罵那些戰爭預算委員會委員的娘。
“……如果他們可以多拿出一筆資金,早早將這顆小行星堡壘化,就不至於出現當下這種拚刺刀的情況!是因為沒錢嗎?沒有資源嗎?說到底還是沒有準備,不願準備,不會準備!一幫誇瓢!”
樂佐的說法,倒是和鹹竹差不多。也無怪乎他們脾性相投,走得近乎。
四個月前,鹹竹說這些的時候,羅南隻能聽著,但現在他多少也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他的視線環掃,光焰與凍氣交織的戰場上,地表還存在著大片暗紅色澤,好像是塗抹上的已經幹涸的鮮血——當然這不至於,這不過是寒冷星球上普遍存在的一種共聚物分子的沉積結果,又在極端變動的戰場環境中發生了新反應。
他注視著這一片暗紅棕紅相間的“血色”,輕聲道:“如果完成堡壘化,現在蟠魔、燈塔還有夢神孽,也不一定會過來。”
“嗯?”
“我是說,這仍然隻是在內層戰場邊緣,不能因為兩到三個……將近一半的赤輪七魔過來,就忽略掉本質。”
樂佐士官長看他兩眼,嘿然冷笑:“這種話嘛,也隻能是在私下裏聊一聊。如果做戰前動員的時候,你這麼個說法,士氣基本上可以直接崩掉了。”
羅南就對樂佐一笑:“我曉得。”
畢竟這種分析根本不能解決他們麵臨的最迫切問題。
如果非要區分邊緣與核心、區域和大局,甚至提升到曆史的高度,那麼這顆小行星以及周邊星域戰場上的所有人,就算是全部死絕,也未必能夠在相關的曆史描述中分享一句話。
空談意義是沒有意義的,對於渺小的遺傳種而言,個體存續才最現實。
這不是幾輪思想工作就能解決的事。
可話又說回來,在這樣的戰局中,唯有與團隊行進的方向大致趨同,存續才有“變為現實”的可能。
前提是,團隊的方向沒有錯……起碼大致如此。
想到這裏,羅南一時有些走神。
因為,對他這種實質是參加“互動測驗”的特殊人物來說,有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
哪怕是有大君坐鎮,誰又能夠保證這場戰事、含光星係的天淵遺族們,是按照正確的方向行進的?
至少,羅南所知道的“未來曆史”,並沒有給他這份保證。
所以,當這一場“互動測驗”遲遲無法收尾,涉及的戰場越擴越大,可以想象對後世的影響也越來越明顯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地也悲觀起來。
這時候他甚至有點懷念在“中繼站”那邊的經曆,隻有短短的幾十個小時,也僅僅是局限在一個星球上的基地周邊,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曆史切片”,而隻是“切片”上的小小斑點,有足夠的暢想空間。
不像這一回……
“羅南尉官,聽到請回答。”
內置通訊器的呼叫,驚醒了羅南,他看了眼聯絡人,隨即回應:“東葉尉官,請指示。”
東葉尉官沒有客套:“方樹校官正往那邊去,我們在‘衝-051’基建模塊處會合。”
“好……”
羅南剛答應,那邊卻換了一個聲音:
“我看到你們了,羅南尉官,一息後到達你們正上方……快速登艦。”
羅南第一時間就確認,這是他目前的頂頭上司方樹校官的聲音。
“是。”
極短的交接時間沒有給羅南進一步思考的機會。
事實上,他已經略有所感,扭頭去看,就見後方天空中,一艘看上去頗為眼熟的“H”形狀多用途近空艦艇,正以極高速度呼嘯而來,但也能看出,它正明顯減速。
“搞什麼!”樂佐士官長滿嘴牢騷,卻第一時間屈身向下,讓開空間,避免自家的龐大身形影響羅南快速登艦的戰術動作,“你先,我後。”
等他做完,才猛然想到,身邊的年輕主官是個仍未“布法成爐”的純技術流:
“你會嗎……”
話音未落,羅南裹著雙層裝甲的身形已經輕盈躍起,而從他們頭頂減速掠過的“H”形船舶下腹的“磁環”則適時亮起,將羅南整個地吸了上去。
樂佐顧不得多想,龐大身軀在動力裝甲反衝噴射帶動下,也跟著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