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羅南並不在意,隻是很體貼地把旁邊的血妖,也拉進了討論組:
“如果我的地理知識沒錯,哈城這個城市,確實是挨著火山口。而且我還聽說,由於城市設計、包括無序開采使用地下水等問題,最近這些年,城市建築一直有沉降現象。
“還有,血妖先生,咱們兩個剛才看到的這些。
“在這麼複雜,嗯,也能說是惡劣的環境下,這個城市仍然可以存在,而且是以這麼一種混亂又充滿活力的方式……真的是非常不簡單的事情。
“血妖先生,這一點你比不過。”
血妖無辜的表情,意思分明就是“你們兩個人針鋒相對別帶上老子”!
至於此前信誓旦旦,說是要為羅南鋪路引薦、實現和平交流……那些個承諾,通通都散落淹沒到這個混亂無序的城市裏,看上去他也絕不願意再撿起來。
然而,羅南所說的和血妖所想的,並不在一條軌道上。
他隻能搖搖頭,進一步解釋:“我的意思是,亞波倫先生的城市在不斷地調整狀態,他也借機不斷地調整狀態。借這個混亂的局麵調節身心,擺脫強大但僵硬的超凡結構。
“必須要說,血妖先生,你真的做不到這一點……至少沒有去做。”
血妖沒有即刻回應,但原本有些誇張的神情態度卻有所收斂。
羅南直接在這裏拿人比較:“在我看來,亞波倫先生和目前正在夏城做客的墨拉女士有點像,但是這種狀態、還有活化調節的手段,要比那位更大氣,好像也更無所顧忌。”
“那你是對墨拉不太了解。”
血妖緩過勁兒來,嘟囔一聲。
不過這時候,他投向亞波倫的視線,明顯也和此前不相同了。
亞波倫靜靜地看著羅南,過了幾秒鍾才微微點頭:“早就聽聞,和羅教授交流,不管怎樣總能得到獲得獨特的見地,這樣很好……還有沒有更漂亮的說法?”
羅南笑了笑。
他能夠感覺到,混亂空間斷層對他防禦領域的侵蝕,越發地明顯。
當然相應的,千萬根來自於磁光雲母的“操縱線”,也是更肆無忌憚穿透進來,在斷層中,也試圖在亞波倫的形神框架上弄影。
其實羅南想說,亞波倫這種狀態,更像是魔符,那個由遙遠的深淵日輪投射過來的、本質混亂的暗麵種。
雖然混亂,卻有著一個更高維的框架,因而具備了某種規定性。
當然,它的框架並不是秩序,而是相對於秩序的反動,所以也就分外需要有一份秩序實體的依托。
這也正是魔符基本上都以寄生狀態存在的原因。
至於亞波倫,他能夠以混亂的氣息承托起空間斷層,也是有可以依托的秩序實體。
那個實體就是哈城。
“這種一人一城的綁定,在裏世界貌似很流行?”
羅南信口評論。
在夏城,歐陽會長是通過靈波網,以硬件的架構驗證他的理念。
在阪城,則是天照教團。嗯,那種自稱神國,又迫不及待催生幻想種的做法,在幻想學派的資料裏也有記錄……嗬嗬。
好吧,流行也隻是相對而言。
“並不是所有的秩序框架都要用一個城市來承載。”
羅南的言語和思路並不總是同步的,會回避一些敏感信息,所以聽上去就會有一些跳躍:
“亞波倫先生,密契老先生與你簽訂的契約,是不是也屬於這一類?”
羅南的視線投射在了亞波倫身上那件黑沉沉的神父袍之上。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件衣服的材質,就是血妖曾經拿給他當成卡牌載體的所謂“密契書”吧。
從這個角度來看,亞波倫與密契尊主簽訂的“城下之盟”,究竟是禁錮和限製,還是幫助他攀爬到新境界的扶手、階梯呢?
亞波倫沒有回答,他是用更直接的方式來回應:
他身上的神父袍,顏色驟然變得更加深重,幾乎都不再反光,以至於看上去,就如同一團黑漆漆的暗影——暗影隨即擴張,將亞波倫整個吞沒。
也在此時,空間斷層參照映射的街道,卻是淹沒在了眩目的光芒中。在肉眼已難視物的環境中,隻聽到亞波倫平靜的低語:
“有誰配展開那書卷,揭開那七印呢?”
血妖長長歎氣:“不至於吧!”
下一秒,似乎有千百麵戰鼓擂響,整個空間斷層隨之嗡然共鳴,卻又難以承載,出現了無數裂痕,仿佛世界一步邁入大破滅的階段。
羅南就站在這個行將破滅的“世界”中央,辛苦回憶裏世界應有的常識:
“這場麵……啟示七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