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的電梯中,竹竿站在門口按鈕處,微笑打量站在轎廂內中央的美麗女性。
這樣的成熟女性,總能嫻熟地模糊掉自己的年齡,腳下過於吃氣質和裝扮的寶藍色高跟,配合著單色鉛筆九分褲和深具設計感的寬大外套,除了一份用來交際的成熟精幹,還格外突出纖細流暢的腿線和平滑細嫩的足麵,綻放青春氣息,起到減齡的效果。
垂落的微卷長發,以及過於精致的妝容,用於公務場合,多少有些喧賓奪主,但對方顯然更喜歡利用這點發揮魅力,消減掉過於正式的氛圍。
豈不見她眼波流轉間,連始終跟隨在她身後的黑西裝頭目,看上去也不那麼礙眼了麼?
“竹竿先生,坦白講,我仍擔心這次的到訪過於冒昧。”麵對竹竿的打量,對方也回以微笑,並主動重新開啟話題。
她微笑時候,左側唇角的笑紋略重一些,加深了她年齡上的迷惑感,但也更有辨識度。
竹竿貌似很認真地思考了一秒鍾,保持笑容回應:“冒昧?不,我可不這麼想。”
“哦?”
“羅老板最近經常在講,感知層次決定了思考的深度,無關智商,隻因為組織思維的材料大不相同。我的理解是,以我們這種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去揣度站在人類進化最頂端的超凡種的想法,才叫冒昧。”
身為B級精神側的竹竿,真的很有“正常人”的自覺,他點了點自己的右太陽穴,似自嘲,又似警醒:
“文女士你因事而來,了事而去,這種最簡單直接的模式,就足夠了——至於羅老板,還有其他那些大老板們是怎麼考慮的,咱們沒必要去琢磨,不是嗎?”
文女士挑眉:“多謝指點。”
“哪裏哪裏,一己愚見,文女士你對這些,應該早有心得,能不笑話,就很讓我感激了。”
說話間,電梯抵達了相關樓層,金屬門打開,外麵並沒有其他人迎接,舉目望去,看到的隻是空無一人,甚至有點兒雜亂的實驗室空間。
文女士的視線從這些看似隨意的陳設上流過。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裏麵的場景了,上回是從那個在裏世界廣泛傳播的七分鍾視頻中。
和視頻裏顯示的相比,大致無變化,有些設備和部件移動了位置,也應該是在使用過程中的變化。
很顯然,這個實驗室不是個樣子貨,而是確鑿無疑地在使用,頻率還很高。
外骨骼、深藍行者,格式化空間……這些已經發明、製備的產物,有多少在這裏麵被分析、破解?
切分儀,構形和超構形理論……又有多少是在這裏麵建構、演算、漸次成形的呢?
又或者,這裏會有一個通向未知位麵的通道,將那一邊的理論和資源,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來?
文女士的大腦中,正自覺不自覺地翻過一連串的假設和猜想,麵上卻是保持著優雅得體的微笑,在竹竿的引導下,和她的保鏢繼續往裏走。
鞋跟清脆的擊地聲,此時也顯得分外清晰。
漸漸的,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還在一些在相對單調的背景下,持續閃爍的光芒。
不過,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一種“滋滋”的背景聲,如同高壓電流在空氣中穿行。聽在耳中,皮膚都有些酥麻……當然也可能就是高壓電擊穿了空氣,在行人身上穿行。
文女士下意識輕掠鬢發,確定依舊柔潤絲滑,才放下心來。
“前麵可能亂了點兒。”竹竿提前給她打預防針。
離得近了,說話的聲音更清晰。
文女士可以確認,講話的絕不是羅南,而是一個清亮有活力的女聲,不過,說話的內容,她倒非常感興趣。
“從審訊結果看,老熊和泰西公司的一些人,一直在做著走私的勾當。在荒野上流浪期間,就趟開了路子,回歸夏城後,渠道減了一些,卻是逐年上量。不過他們隻負責轉運,分銷是其他的人在負責。”
“近兩年,他的團隊就是通過臭水坑進行交接,運輸的主要是違禁藥品,還有一些畸變物種的卵和胚胎之類……後者是利潤大頭。
“都是放在特製的密封容器裏,然後再由下一個環節的人定位撈取。嗯,不是像龍七擔心的那樣,要潛水下去,事實上,回收層的黑幫已經將臭水坑下麵的管道進行了改裝,坑下過濾、撈取、清洗、轉運一條龍,方便得很。”
這時,一個文女士已經很熟悉的啞嗓響起來:
“違禁藥品,指什麼?”
那邊就響起了多人多源的悶笑聲。
仍是那個清亮女聲回應:“當然就是BOSS你以前打進血管的那些了……有數據顯示,暗網秘星論壇分銷的貨源,97.9%都來自於這個走私通道。”
悶笑變成了哄堂大笑。
但轉瞬間,空氣中又響起一起輕爆,還有滋滋的雜音。
文女士腳下放緩,若有所思。
竹竿並不等她,徑直揚聲提醒:“高文福會長的特使,文慧蘭女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