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兒的雙腿已經發軟到沒辦法走路,她幾乎是被莊淩天半抱著跑進去醫院的,他們慌亂的跑去急診室,紅色的燈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身體不斷的顫抖。
莊淩天坐在她旁邊,輕輕的抱著她的肩膀,蘇錦兒的眼淚落在他白色的襯衣上,他的皮膚立刻一片滾燙,就好像被火燒到了一樣。
“沒事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莊淩天用力的摟著她的肩膀,希望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蘇錦兒一直無聲的哭泣,漂亮的眼睛裏含著淚水讓人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他摘下口罩看著蘇錦兒說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請節哀!”
蘇錦兒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然後跌坐在椅子上,這句話曾經無數次的由她的爸爸對那些病逝人的家屬說出,而現在卻由別的醫生對她說出,而逝去的卻是她的父母,這對她無疑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莊淩天心疼的看著她,他寧願她大聲的哭泣,將心裏所有的悲傷都哭出來,但是她沒有,她的沉默讓他感到恐懼。
“錦兒,不要忍著,想哭就哭出來,你這樣忍著會生病的。”
蘇錦兒卻抬起眼睛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絕美而淒涼。
莊淩天的心像是被千萬把刀子在剜,痛徹心扉,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幫到她。
兩張冰冷的床從手術室裏推出來,上麵躺著的是她的父母,她站起來,跟著走進太平間,那個冰冷而令人恐懼的地方,而她的父母就要躺在裏麵了。
“錦兒,你不要進去了。”
在到達太平間的外麵時,莊淩天拉住她的手說道。
“放開我!”她的聲音很小,就好像蚊子在說話一樣。
莊淩天的手卻像是被電擊到一樣的彈開了,這樣的蘇錦兒讓他感到害怕。
蘇錦兒腳步虛浮的走進太平間,護士想要攔住她,但是在看到她悲傷而絕望的眼睛時,卻硬生生的將話咽了下去,護士見過不少失去親人的家屬嚎啕大哭的樣子,但是這樣平靜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她有些慌張的看著她。
“能讓我看看他們嗎?”蘇錦兒禮貌的問道,她的聲音非常的平靜,但是卻帶著讓人想死的絕望。
“可……可以。”護士的聲音有些顫抖,麵前這個女孩子的樣子比那些躺在太平間裏的屍體還要讓她恐懼。
“謝謝!”
她走進太平間,寒氣直鑽進每個汗毛孔裏,但是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寒冷了,心死了,那麼還能在乎什麼呢?
她掀開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布,他的遺容很平靜,似乎在死前沒有受到太多的痛苦,隻是他的臉上布滿了傷口,那些應該是擋風玻璃碎裂傷到的吧!
她顫抖著手指,輕輕的撫摸父親冰冷的臉,這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對著她笑,從小到大,父親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讓她依靠,而如今,這座大山卻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間裏。
掀開蓋著母親臉龐的白布,她卻看到了母親眼角還帶著淚水,那應該是在生命抽離身體的最後一刻流下的,她在為可憐的女兒哭泣。
蘇錦兒看著在這個世界上她最親的兩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卻笑了起來,這一定是老天給她開的玩笑,等一下,她一定會從夢中醒來,然後發現父母還坐在她的身邊,問她是不是做噩夢了。
下一秒,眼前一黑,她倒了下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錦兒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陽光柔和的從窗外照射在她的身上,沒有夏天的炙熱,卻像是冬天裏的暖陽,她伸了個懶腰,然後坐起來,陽光很舒服,她微微的眯著眼睛對著太陽露出大大的笑容,果然是很美好的一天呢!
她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睡衣竟然是高中時期自己最喜歡的那套粉色的帶著小熊圖案的睡衣,可是,她又明明記得那件睡衣被自己弄上了墨水,怎麼洗都沒有辦法洗掉,然後就扔掉了,現在怎麼又穿在自己身上了呢?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書桌,書桌上還攤著自己的複習用的試卷,厚重的複習資料和課本幾乎將書桌壓的變了形。
自己不是已經考上大學了嗎?怎麼會還在念高中呢?她疑惑的摸了摸額頭,難道大學生活隻是一個夢,她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著大學生活裏的一切,但是卻一點也想不起來,就好像黑白的底片一樣模糊不清。
她穿著睡衣走出房間,廚房裏傳來鍋子和勺子相碰撞的聲音,她跳著來到廚房門外,卻看到爸爸圍著圍裙在做飯。
“咦!爸爸,今天怎麼您下廚呢?”蘇錦兒拿著一個勺子靠在櫥櫃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