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宮人們便是敢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皇後見狀,立刻屏退了眾人。
待人走光之後,帝王像是失了所有力氣一般,絕望地平息了動靜。
皇後莞爾一笑,雖已過了芳華之年,但保養得當,這瞬間的美貌卻也是無比動人。
“伽羅,沒用的,她們都是我的人。”皇後她緩緩走上前,對著帝王微笑著,一雙美目盈盈如秋水,讓人移不開眼。
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忽然吧嗒吧嗒就開始砸了下來。
“伽羅……”
她紅著眼,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似是在心裏偷偷喚過了千次萬次。眼淚濕了她的臉龐,慢慢花了妝。她卻毫不在意,隻是深情地望著他。
隻可惜床上之人望來的隻是仇恨,已不再是曾經纏綿悱惻的目光。
她似渾然不覺一般,繼續流著眼淚,“伽羅,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
“你為了別的女人,放任我被陷害驅離出宮,我不怪你。回國之後,你看中我背後的勢利,想利用我平複後宮,我也不怪你。為了端漠,把我們的孩子留在了大冶當質子,我也不怪你。”
“伽羅,你不愛我,我也不怪你。”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懷疑我對你忠誠。釋天是我們的孩子,你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滴血驗親,你怎能懷疑我的清白。伽羅,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所有,你怎能懷疑這點!”
她望著床上早已經奄奄一息的成伽羅,眸光漸漸冷了下來。
“成伽羅,我隻想告訴你,我吃再多的苦也無所謂,可是,我的孩子你實在不能動!”
她激動道,端藥湯的手一抖,差點灑出來。
她可以不是一個好母親,成釋天在大冶那麼多年,她沒有管過他,回國之後受多少挫折,她也不關心他。但她卻見不得他死,那是因為,這是一位母親最基本的本能。
更何況,他要殺死的,何止是成釋天,根本還包括她最愛的幼子——成毗天。
任何人不能觸及這條底線,包括成伽羅。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冷,望著床上滿是病態的成伽羅,目光又變得殘酷了起來,“伽羅,該喝藥了。”
她走到床邊,想要扶起成伽羅。成伽羅已經被毒啞的嗓子再一次焦急地“啊啊啊……”叫了起來,然而再怎麼叫喊,也不會有人聽到。
——皇後金潯早已經下令,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不能接近寢宮打擾皇上,否則就跟著一起陪葬。
“伽羅,吃了藥,你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皇後金潯在成伽羅的耳邊輕聲道,輕柔地聲音軟得像一首醉人的催眠曲。然後,她就在端漠皇帝成伽羅,不甘而憤恨的目光之中,硬生生地把藥灌了下去。
被中掙紮的手還在不斷地捶打著龍床,想要擺脫這個困境。然後久病沉屙的身子卻怎麼也推不開皇後壓製的手,隻是在不斷地撲騰,無濟於事。
皇後金潯淚流滿麵,看著被自己按住的手,漸漸地軟了下去,繼而毫無聲息。
太子回國之前,皇帝成伽羅,駕崩了。
數日後,太子成釋天班師回朝。
此次,太子和大冶聯手打了個大勝戰,讓西越同意年年納貢,不得不說是一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然而這樣的好消息,端漠仿佛是一點也不在意一般。本應夾道歡呼的景象,如今卻是冷冷清清,一個人也沒有見到。
成釋天望著身後一眾出生入死的將士,不禁開始有些尷尬。
文時雨見狀不禁握了握他的手,無聲地安慰。在端漠的時候,皇帝皇後就已經不待見他了,這次打了勝仗自然是挽回不了什麼,那偏心都要偏到天上去的金潯她一直就不指望,另一個整天想著要殺他的皇帝就更不要說了。
成釋天心中一暖,知道時雨是在擔心他。然而經曆過這麼一番的事情,他怎還會再奢求那些不屬於他的感情呢。隻是打了個大勝戰,將士奔波幾多辛勞,朝廷沒有任何的表示,他隻是怕寒了身後那些將士們的心。
待到回朝的之後,成釋天才明白原來成伽羅已經駕崩了。
前些日子還說隻是病危,這麼幾天就斃了,有心人隻要稍稍一想,便可想出個所以然來。但這樣顯而易見的事,卻沒有一個人敢提出來,甚至有人已經在先帝屍骨未寒之際,開始討論了要立新君的事了。
而成釋天麵對這個整日想殺自己的父親的死亡,也實在傷心不起來。
他是太子,一國儲君,得勝歸朝,此刻理應監國。然而朝堂之上,隻要是他說過的話,便沒有一個人再附和。成釋天這才明白,率兵打仗的這些時日,成毗天已經把朝堂上的人收拾得幹幹淨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