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分明就是繡莊的那個小娘子!
但是此時的她,又與平日看到的有些不同。就像一顆完全用灰塵將自己掩藏的明珠,忽然綻放出真實的魅力,驚豔地讓人移不開眼。
他從未想過,她可以美到這種地步。以前見過的那些個絕色,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過。
成目天扭臉看向自己依舊回不過來神的父皇。而那個便宜太子,依舊謙卑地躬著腰,等著父皇的示下。
心裏,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這人雖不得父皇的歡心,但若肯將如此絕色進獻父皇,隻怕將來這朝堂之上,他還真有資格逐鹿皇位。
沒錯,直到現在,成目天還是不肯相信,蓮湄能以一人之力,撐端漠興兵之戰。
不僅是他,成伽羅也以為,成釋天這次是打算施以美人計。
是以,他鎮定了心神之後,避開了蓮湄的視線,問道:“聽太子說,你欲捐助朕的軍隊,攻打西越?此話當真?”
蓮湄盈盈一笑:“民女怎敢欺騙陛下。民女自來到端漠行商,受陛下施政多方惠澤,理當為國盡力。隻是民女這手下,也有不少人需要討口飯吃。這次民女傾盡家當,支持陛下發兵,隻望陛下得勝之後,憐憫些許,應民女所求,賞民女一口飯吃。”
“你這刁民,好大膽子,竟敢跟本皇索恩!”成伽羅拍案而起,橫眉怒對:“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派人,去抄了你的家!”
蓮湄掩唇一笑。既然敢把身家亮出來,那麼,她們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陛下真愛說笑,我相信陛下若想殺我,頃刻之間,便可取我性命。可是,這等殺雞取卵之事,陛下這種英明神武之輩,又豈屑去做?!”
她們巾幗社,雖入住端漠不久,卻已迅速地,以聯盟形式,將產業擴展到了全國。
尤其是上京之內,但凡是女子開的店鋪,十之八九,都有她巾幗社的身影。或是,巾幗社直接參與,或是與巾幗社聯盟,或是與巾幗社交好。
做生意的,雖然是下等人,但是若沒有生意人,你且看看,這上京不到一天就要出大亂子。
兩人正在對峙,一名侍衛忽然匆匆進來:“陛下,左相求見。”
成伽羅一頓,左相這時候來有何事,莫不是這姑娘的幫手。
“宣。”他一招手,準入。
哪知,左相進來後,說了一個讓他哭笑不得的消息。今兒早市,先是那些外地運進的香料、綢緞漲了價,緊接著,那些糧油米麵也紛紛漲價。要是漲一點兒也就算了,可今兒的價格,可比平日貴了好幾倍。
一開始,民眾隻是抱怨價貴,可是沒多久,那些等著跌價的人發現,不少店鋪都貼出了售磬的字樣。
“臣派人前去上京附近調集米麵用品,誰知,這些地方也都被人收購一空。”
“那官糧呢?”
“……官糧都被集調,押運蝗災區了。”左相額上的冷汗滾滾而下。
在這麼下去,很快就會傳出不利的流言來,造成動蕩。
暴民甚至會衝擊官邸和皇宮。
成伽羅亦是驚得渾身冷汗直冒。他猛地看向至今尚跪在地上的蓮湄:“那些糧食呢?”
他的目光猶如刀刃,就連坐在他下方的成目天都有了些懼意。可是蓮湄,卻依然笑麵如花。她不疾不徐地從腰封裏,拿出一張花箋,交由禦前太監,轉交給了成伽羅:“太子為民女引薦時,獻給陛下了啊。現在,應該已經入庫了吧。”
成伽羅語塞,他想起,自己之所以會答應見蓮湄,就是因為成釋天呈上的那張禮單,看著實讓人心動。
五十萬石米糧,三萬匹布帛,其他各色物品不計。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子。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意識到,蓮湄,並不是普通女子。
她僅用一個早晨,就把上京及周邊縣郡的糧米,綢布等行軍必須品,收購一空,還上調了各種奢華用品的市價。
那些畏畏縮縮不敢露出爪牙的人並不可怕,這種毫無顧忌展現實力的人,才讓人不得不忌憚。
因為,你已經知道,得罪他們會有什麼樣的危險,所以你在行事之前,便不能再肆無忌憚。
“從外地征運糧食過來,需要多久?”他問向蓮湄。
這是進一步的試探。看看她們的實力,是否真的有他想的那麼可怕,還是隻是一場故作姿態的演戲。
“陛下無需擔心,蓮湄隻是突然起意,覺得兩手空空心不夠誠,身邊又沒有那麼多糧食,才暫時收購。已經著人,從我外地商會米糧鋪子裏抽調糧食進京,今日午前即可抵達。”
這速度和能力,就算是皇帝令,也未必有如此成效。成伽羅再次在心裏倒吸一口冷氣,麵上卻是揚起了喜不自禁地笑容:
“好好好,蓮湄姑娘誠意可嘉,若國內人人皆如姑娘這般,何愁我端漠鐵騎,踏不破西越,快快請起。”